姬玄下了摘星台,疯了一般,不顾自己身上的伤口就要去找睿安。
侍卫首领抵死阻拦:“陛下,您身受重伤,若不处理,恐怕……”
姬玄一脚踢开首领,首领赶快爬起,又跪行到姬玄面前。
姬玄踉跄两步,险些栽倒,他癫狂般地大笑:“安安走了,这一切还有什么意义?”
看着满宫的蓝田玉,姬玄突然觉得自己很无助。
首领沉声劝道:“陛下,待睿安公子回来,见您这样,怕是不好。”
姬玄心道:安安怎么会想那些。但是,若他见到我这样,再也不愿碰我……
首领好说歹说,姬玄总算同意处理一下骨折的地方,首领动作麻利地给姬玄接了骨。姬玄便再也管不了满身伤口,踉踉跄跄地小跑起来,在星安宫中寻找睿安的身影。
安安都不在了,狼不狼狈又能怎样?
姬玄觉得自己真是魔怔了。
跑着跑着,姬玄又摔倒在地,他却全然没有感觉,指甲也被地面磕破,鲜血从指尖颗颗浸出。姬玄握拳撑着地面,爬起来继续找。
首领跟在身后,想说什么,最终却一言不发,将话咽了下去。
找了大半个星安宫,姬玄总算在湖边找到睿安。
夜里的湖边分外安宁,偶尔落下几粒细小的雨点,雨点在湖面泛起些微的涟漪。
涟漪向着睿安扩散开来,似是想亲吻睿安的脚尖。
——漂亮不可方物的他简直就是自然的宠儿。
找到了睿安,姬玄便觉得,他的星河回来了,他的世界也重新完整了。
睿安坐在那里,静静地看着湖面,巨大的骨翼环住了他,显示出几分脆弱、孤独与无助。
姬玄的心都被揪了起来,他怎么可以让他的安安受哪怕一点半点的委屈呢?
睿安身后是沿着湖面栽的一排蓝田玉,月光下的蓝田玉,花瓣上反射出点点清光,像极了睿安眼眸的颜色。
知了与蟋蟀也隐在花丛间为他奏鸣。
姬玄几乎都要不忍前去打扰。
姬玄想,宁愿自己是一圈涟漪,可以得到睿安偶尔的注视,尽管这稍纵即逝;或是自己是一株蓝田玉也好,安安偶尔也会摘下一枝嗅上一嗅,即使摘下之后几天就会枯萎。
可是,可是这样能亲近他。
只要……只要他不嫌弃自己。
便足够了,什么也足够了。
什么也,满足了。
微风扬起睿安的额发,露出了他脆弱的瞬间。
姬玄理了理衣服,接过侍卫首领递来的手帕,将伤口擦拭地差不多了,方走上前去。
又当侍卫又当临时医者又当婢女的侍卫首领:陛下,求涨工资。
睿安知道他来了,没有动。
姬玄坐在睿安身边,摸了摸他的骨翼,轻声哄道:“安安,别生气了。是我错了,既然你不喜欢这里,那我毁了这里便是。你想要什么样的宫殿,我就给你建。安安别生气了好吗?”姬玄小心翼翼地,可不愿再让睿安生气。
睿安收回骨翼,也不去看姬玄,兀自说道:“我是不喜欢这里,可也不用拆了,送给姬宁吧。”
姬玄心道,兜兜转转,这里又回到了姬宁的手上。
不过姬玄自然要应是,还要非常爽快地答应。
睿安这才转头看向姬玄,撒娇一般地道:“我想喝……”
姬玄笑了笑:“好。”
“现在。”
“好。”
姬玄让侍卫回避,起身脱下外衣,跳进了湖中,清洗了起来。
姬玄才受的伤,哪里愈合,一碰到湖水,伤口便裂得更开,可姬玄对此全不在意,只专注地清洗自己,以及时不时地抬头看看睿安。
他不要,他的星河再次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