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装作没发现荀仁的异样开口道:“那把剑,三妹,你拿出来吧。”
荀梨蕊闻言,面色有些纠结,她与三姨太对望而视,见三姨太也缓缓点了头,这才叹了口气转身进了里屋,将一个布包拿了出来。随着布带缓缓解开,里面露出的不是别的,正是当年古通留给荀仁后荀仁便一直带在身边的一把古剑。那日收拾了行李时,剑也与包裹放在一起,后来被荀文强行掳走,他便不得而寻了。如今荀梨蕊再将他拿出来,荀仁便如同见到自己多年未见的老兄弟一般心潮澎湃,赶忙倾身要拿回剑来。可一想到这是古通的东西,又想到荀文的那番说辞,荀仁突然变得犹豫起来。
“小仁……这剑,你可还记得,是你古叔留给你的东西?”
就在此时,三姨太忽而开口了。荀仁目光不停闪烁,点了点头道:“记得。”
“我与你说件事情……希望你不要怪罪娘。”三姨太脸色变得苍白,声音也好像是从天边传来的一样,从那几乎不动的干涩嘴唇中轻轻吐出气音:“其实……其实,你是……我和你古叔的儿子……”
就算早在荀文嘴中听过,荀仁也是半信半疑,如今从他母亲嘴里说出,还是仿若晴天霹雳,炸得荀仁几乎站不住脚。他撑住自己摇摇欲坠的身体,艰难地转头看向三姨太:“母亲,我……”
三姨太抹去了眼角的泪,继续缓缓说下去。原来当年三姨太意外得了妾位,即不受宠又处处受大夫人打压,日子过得颇为窝囊。她有日受的起伏狠了,胸闷气短,便想要外出散散步,哪知在院子角落的杂草堆里突然发现一具重伤的尸体!
说尸体不算真切,因为那时古通尚留着一口气,强撑着向突然出现的三姨太求了助便晕了过去。三姨太见他可怜,动了恻隐之心,带回了自己房中。荀老爷鲜少去她那里,也没什么下人伺候,因此捡了个人去也未曾叫人发现。三姨太又向二姨太求了药膏,只说自己是出门时摔了,却不让二姨太来看,借口是模样憔悴见得不人。二姨太心肠好,不疑有他,便找了自己能拿到的最好的药送去了三姨太房中。因而三姨太得以救了濒死的古通,并成日窝在房中照料他。
古通会些功夫,身子骨好得快,竟凭借那些不是对症下药的丹药也挣扎着好了起来。他受伤颇重,竟遗失了许多记忆,只知道受了三姨太恩惠,对三姨太感恩不尽。三姨太是个美娇娘,古通又是个俊俏郎,况且心也好,对三姨太细心热情,二人眉来眼去很快许了心意。古通便偷偷出了荀府,再由三姨太借口是自己娘家人寻来做苦工的,荀老爷也没多想,便打发此人在三姨太府中做了管家。
说是管家,但三姨太府里又没有下人,管什么呢?荀老爷不看重三姨太,自然连这个所谓的三姨太娘家人也瞧不起。但古通与三姨太如胶如漆,两人浓情蜜意,好不快活。
可惜纸包不住火,再好的情事终究是私通。先是与三姨太走的最近的二姨太发现了不对,她一再警告三姨太,可三姨太却听不进去。直到大夫人发现了端倪,捉了三姨太和古通要彻查此事,三姨太这才后悔莫及。
幸好当时暴露时,大夫人也仅仅捉住了蛛丝马迹,没有确切证据,加上二姨太跑到荀老爷面前哭大夫人打压三姨太,竟这样污蔑人,大夫人只得放了。这给三姨太和古通提了个醒,两人从此以后更是小心接触,一直提防着大夫人,甚至刚怀上荀仁时,为了防止露馅,三姨太只得强压下二姨太逝去的痛苦,再忍着耻辱去勾搭荀老爷来自己房中作乐。那段日子真是苦不堪言,古通眼见自己心爱的女人在他人身下娇喘连连,却毫无办法,他只是个连自己身世都记不清楚的漂泊无根之人,更没有办法名正言顺地娶了三姨太做自己的夫人。
变数是在荀老爷将宰相请回府中那一日起的,彼时荀老爷官升一职,好不容易攀上了宰相的高枝,将人请了家里来做客。古通正在庭院扫地,远远瞧见了宰相的面容,竟突然脸色大变晕倒在地。再次醒来后,便如同变了个人一样。
那时荀仁才三四岁大,成天跟在古通身后咿呀乱叫。也是从那时起,古通开始教荀仁功夫,从前古通虽有好身子,却不记得自己的武功是如何耍的,如今却教得有模有样,对荀仁也是极为严厉。没出几年,古通突然将自己的佩剑送了荀仁,并告诉他自己毕生所学尽在剑中,荀仁务必好好保管,剑在人在,假以时日,可成大器。第二日,古通便如同幽灵一般人间蒸发,任凭三姨太怎样哭喊也寻不回来了。
听到这,荀礼突然插了嘴进来:“这故事你们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其他的事情,还是由我来补充吧。”
于是,一道更为庞大的江湖瑰丽奇异卷轴便在荀仁面前展开了。
在这大成年代,朝堂上暗涌流动,江湖中也有武林争斗,看似毫不相关的二者,却是紧紧相连,息息相关的。
彼时武林中有四大家族,古家剑法,刘家刀法,林冢暗器,玉门毒医。其中古家与刘家都是渊源颇久的大家族,林冢与玉门则是极为出名的两大门派,而玉门更加有特色,因为这个门派只收女弟子,因而被人们称为女儿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