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边的灌木和大石头控制着停坡的机会,但光秃秃的手肘不得不被沿路的小石子和植被划伤,即便如此他仍然不忘喊着叶沛元的名字,大约下滑了400米左右,忽然听见了远处隐隐约约地回音。
东北方向来的,他立马往那方向滑去,并鼓足力气大喊,“叶沛元!是你吗!”
这嗓子在空旷的山林里特别嘹亮,仿佛穿透这片昏暗的森林。
“陆旭秋……我在这儿……”
果不其然,听到了他的声音。
“你别慌!我马上来!”陆旭秋半蹲半滑地往那边走,终于在一块平缓的大岩石边见到了惨兮兮的叶沛元。
手电筒的光刚照到他脸上,灰头土脸自不必说,腿上手上也全部都是伤痕,陆旭秋赶忙蹲下,摸了摸他流血最重的小腿,轻轻一捏。
“啊!”叶沛元痛得龇牙咧嘴,“好痛!”
“是骨头痛还是肉痛?”
“不知道……”叶沛元嗓音沙哑,像是喊得没气儿了似的。
“这样,你用力动一动你的两条腿,我看看伤没伤到骨头。”
叶沛元听话地挪了挪,虽然是能动,可还是痛得要命。
“好像没骨折,但骨裂说不好。”陆旭秋立马从腰包里掏出应急求生的止血带,“你帮我拿着手电筒,我先给你处理一下伤口。”
叶沛元点了点头,只见陆旭秋熟练地用一次性酒精布处理腿上的伤痕,小心翼翼地生怕弄痛了他,然而灼伤的痛感仍然隔着皮肤传来,他忍不住倒抽一口凉气。
“忍着点,不处理的话容易伤口感染。”陆旭秋安抚地笑了笑,“还好,没什么大事。”
处理好伤口后,他环顾四周,从海拔的角度看,他们还在半山腰,北面的地形他不熟悉,贸贸然在往下走比较危险,加上叶沛元也走不了几步,天黑更是难上加难,不如等大圆儿回去帮他们带信,天亮了再走。
一听到还要在这里等一个晚上,叶沛元立马强撑着说自己能走,但被决绝地反驳回去。
“就你这个状态别想了,也不过就是在野外呆一个晚上,就当是野营好了。”
“哪有野营是这样的……”
手电筒的光很亮,引来很多野外的小虫子徘徊光源附近,那种密密麻麻的飞虫惹得叶沛元一身鸡皮疙瘩。陆旭秋从腰包里掏出驱蚊液和风油精,顺便在他被蚊虫叮咬的腿上擦了点。
叶沛元一愣,“你还带着这个?”
“不然呢,我怕你被咬成猪头啊。”旭秋用风油精点了好几处,本来男人胳膊就痛,现在是火辣辣的痛。“诺,让我看还有哪儿被咬了?”
叶沛元抬起脖子。
“你可是真招蚊子,脖子都没几块肉,还能被咬成这样。”陆旭秋边吐槽边帮他涂着风油精,然而就在此时,叶沛元举着手电筒的那只手忽然抖了一下。
“怎么了?”
“没……没什么。”幸好光只圈在了脖颈,若是挪到脸上,怕是满面通红的样子会被完全看穿。
他无法解释,当那只手摸着本该清凉降火的风油精点在自己脖子上的时候,心里流动出一些微妙的东西,火辣热烈,比昨夜来得更加凶猛非凡。
“我一直喊一直喊都没有人来帮我,我以为你都不会来找我。”叶沛元沉着声音开口道。
“怎么会呢。”陆旭秋朝他笑了笑,“我肯定会来啊。”
他的语气很温柔,温柔到叶沛元再也忍不住哇得一声哭了出来,他一把抱住对方,附在他肩膀上放声大哭。
“可是昨晚上,我都那样对你……”
“那也该是我和你道歉才对。”陆旭秋拍了拍他的肩膀,语气带着有几分愧疚,“我刚刚来的路上就在想怎么跟你道歉来着。”
叶沛元愣住,抬起头,眼泪挂在脸上呆呆地看着他,对方俊朗的脸上布满温和与歉意,太具有杀伤力了,他差点忘了这不过是位年纪轻轻的十五岁少年罢了。
然而,夏日的晚风并不会告诉他,对这样一个人怦然心动,是对是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