腿在沙发上发呆，整个人像是砂糖入了水一样，逐渐溶进夜色里。
充着电的手机突然亮了，在夜里简直要把人的眼睛亮瞎掉。
早知道把亮度调暗了……戚妍皱着眉嘀咕了好一会才适应。
一条备注是“狗女人”的微信消息猛地跳进戚妍的眼睛里。
戚妍眯着被乍亮的屏幕刺激到的眼睛，等看到备注的时候猛地瞪得像是通了电的两盏小灯泡。
这是——是卫晓希！是已经回了老家的希希！
“hello？臭女人在吗？报个平安？”
戚妍跳了起来，心里的激动与高兴几乎要实质般满溢而出。她飞快地回了句：臭女人命大的，超级平安！
狗女人：那就好，我很担心你。
戚妍拿着手机一时语塞。心里堵着一大团想说的话急需一个发泄口，但是真要说的话又不知道该怎么说。
消息打了一半又删了，只回了句“我也很担心你。”
总之鼻子突然堵堵的，眼睛里也像进了柠檬汁，涩涩的酸。
戚妍：“我就一个人住啦你又不是不知道，你那边呢？”
点了发送之后，戚妍就扣着白乎乎的脚丫子，眼巴巴地等着回复。她专注的盯着手机直瞧，像是手机上能开出花来似的。整个人小小的一团，在夜里看起来单薄得可怜。
十几秒之后回应她的，是手机界面上卫晓希发来的通话请求。
“哦嚯？狗女人迫不及待给我打电话？”
戚妍声音嗲嗲的，腻腻的小甜嗓怎么听怎么像是撒娇的小女朋友，娇娇得要命。卫晓希掏了掏耳朵，只觉得这个声音简直就跟学校门口卖烟报刊亭大叔一样亲切。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卫晓希吸了口烟，烟头骤然亮起一个小光点。她吞云吐雾地呛回去：“臭女人嘴上这么说，电话倒是接的挺快哈？”
对面轻轻的“嘶嘶”声让戚妍皱了眉头：“诶你这……不是戒了吗？怎么又抽上了？”
对面没了一时间声音。只能听见电话的另一头又大力抽了两口，她都担心卫晓希的肺会不会给撑破。
戚妍也静了。
这不正常——卫晓希那里，应该是出大事了。
“我爸妈。”从手机里传来的声音平淡如水，但像被砂纸磨过一样，沙哑破碎得让人心惊。“你说他们俩感情怎么这么好……一辈子老夫老妻了都不腻的，给我说丢下就丢下了。”
“……”戚妍张张嘴，又闭上了。
只有无法感同身受的人才会说出不负责任的漂亮话，所以她选择不说。
“好在我把他们俩个一起送走了……应该能做个伴儿。能少看两眼外面的情况，他们也该算是幸运的了。”
戚妍心里一紧。
突然想起自己只是隔着窗户看见外面的场景都要被吓破胆了。
“喂……”戚妍的嘴巴开开合合，最后也只能干巴巴的发出一个音。
“干嘛？”对面嗤的一声笑了出来。“心疼我了？”
“屁，你还欠我一顿饭呢！我是怕我以后找不着人要债好嘛！”
“啧啧，臭女人。”对面抽烟的动静消失了，卫晓希的声音缓慢而冷静，有种难言的沙哑干涩。“我还好其实……没有想象中的那么难。我杀的是丧尸，那两个怪物不是我爹妈……我就是，有点被吓住了。”
明明连抽泣的声音都没有，但是她就是能知道——
这个人，这个一直坚强得要命的人，一定默默地在哭。
“嗯。”戚妍的声音像羽毛一样轻，轻得她自己都快听不见了。能哭出来就好，就怕她不哭，人哪里有那么坚强呢……
听着对面的呼吸声时轻时重。戚妍垂了眼帘。
“……你那边呢？现在什么个情况？”
“我这……”
“肯定出事儿了。你不对劲。”
“……我才没打算矫情瞒你好吧！这不是正要说嘛！”
“……”卫晓希高高翘起的二郎腿默默地换了个边。
“我今天一醒来外面就变了。……还记得我跟你提过的那个刘阿姨吗？她蹲在小区的地上吃人……你说她身上的肉肉叠了好几层都能蹲这么深。她以前还老说自己腰腿不好折腾不了呢，我都怀疑她是不是为了让我替她跑腿瞎编的了……”
“嗤。”
听着对面传来一声轻笑，戚妍顿了顿，身子陷入软绵绵的沙发，她像是要被张大嘴的怪物吞食了似的。竹筒倒豆子一般，嘴巴唠唠叨叨地停不下来。
“……她前两天，还让我有时间去她家吃饭来着。说给我好好露一手儿……”
“嗯。”
“我很害怕，就一直躲在被窝里……然后有人一直在拍我家的门，有个女人想来我家逃难，但是我……我真的太害怕了……隔壁家的那对小兄妹明明以前是多可爱的家伙，怎么就变得这么可怕……那女人应该都要被吃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