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就做梦吧你!”那小倌儿翘着指头点了一下陶铁额头,“魅官儿的箫你也配吹?除非你那唇瓣是镀金的嘻嘻!”
“到我了到我了,你们的呀,都不行。谁不知道,这云雨之事,需先做好充足的前戏,直接就入洞,哪里能得什么大趣?启官儿启官儿,来,跟我一同回忆回忆这一势——‘法曲献仙音’。”
陶铁揉着额头嘟囔道:“怎么就肖想不得了?不让我吹?好呀,等改明儿,魅官儿被我迷得神魂颠倒的时候,我再叫他吹我的。啧啧,想想就美滋滋呀,嘿嘿下一个下一个。”
这一页春宫图上,绘的是两人交缠在一处,犹如一枝独锦挺立的情形。强壮的那个,直立,托抱着纤瘦的那一个;被抱的那个,两条玉腿攀附在男人腰间,犹如攀墙缠绕的藤蔓,在男人身上急急地索欢。由于全身的重量都顶在相接那处,每一次压下,都如星辰陨石的撞击,其中的酸爽可想而知。
陶铁高抛一个松子,堪堪用嘴接住,嚼了一口,赞道:“好词,好势!我跟你们说,我这辈子呀,要是能跟魅官儿来一回这个,那真是死而无憾咯!”
那配词也是写得有趣:“牡丹高架含香露,足短难攀,小几将来度。宛如秀士步云梯,疑似老僧敲法鼓。轻轻款款情无限,又似秋千,摇曳间庭院。兴发不堪狂历乱,一时树倒猢狲散。”最后那句,更是暗喻了出精的畅快。
这小倌儿拿的书页上,扮演“磐石”的那名男子,躺于底下,以后肘撑地,一派慵懒,傲然翘着那柄肉剑,任凭另一纤弱男子,背对着他坐于其上,张合着贪婪的小嘴,一上一下地吞吃,颠鸾倒凤,目色迷离。旁边亦有配词:“春兴将阑,芳情欲倦,美人别逞风光。自颠自倒,自吞自吐,个中滋味深长。低首望巫阳,任浮沉,一似浪动帆张。眼看欲化,魂断难支,再商量。”
读罢配词,这小倌儿抽噎着走了,陶铁忙又叫了下一个。
所谓玉枕,是南馆小倌们平日里用来练习的一种道具。下头是一块方石,上头竖着一根玉`势,寒凉,却能给激烈摩擦间的热烫后`穴,以最好的纾解抚慰。一般为墨石质地,颇重,如此便能保证在激烈吞吐之际,不会肆意摇晃,而能坚若磐石,稳如泰山。
那小倌言罢,陶铁故意站起身,举着双臂潇洒回旋一周,冲着远处喊:“哎哟,我的臂力可强悍了,把人抱上一炷香时间猛干,那也不成问题呀。可惜了,没人愿意跟我试试这一势呐!”
“哎哟我的启官儿呐,瞧你如今变得这副样子,真是叫我心酸不已唉。你可还记得,咱俩一起坐在玉枕之上,练过的这一势‘望海潮’?”
陶铁见扇面之上,繁花抖动,便知心头那人,定然已笑颜如花。他满意了,才一勾手道:“下一个来。”
“咻——”陶铁听罢呼了一声顽皮的溜哨:“这吹箫,原来还有这许多门道呐?真叫在下长见识了!不知道我家魅官儿的那一支‘玉箫’,吹起来,能发出什么销魂仙音,哈哈哈。”
“唉,启官儿啊,当年你还笑话我,说我练起这姿势来,不像是在行船,倒像是在行车,行的是拖大粪的牛车!当时我恼你,还咒你快些去死来着,可没想到,真没想到嘤嘤嘤,启官儿,我当年真不是有意的啊,你的魂儿快些回来吧,啊?我再表演一回行牛车给你看,任你笑话就是了‘眼花卧柳情如许,一着酥胸,不觉金莲举。云鬓渐偏娇欲语,嘱郎莫便从容往。’”
接着,他在众人一阵“不可能、下辈子都绝无可能”的耻笑声中,泰然自若地一挥袖:“下一个。”
齐魅实在是绷不住,躲在团扇后面,笑出了声。
“启官儿?启官儿?”这小倌儿将手拂摆在白启面前,摇了几下,“唉,真失魂了啊?可惜了,启官儿你身娇体软的,最最适合耍这一势了。不知你之前所遇恩客之中,是否有臂力强劲的呀?你看啊,这一势‘鹊踏枝’,戏耍起来可是最最刺激的了。”
“启官儿,你听这配词哈,写得真雅:花满雕栏,春坐玉院,乐奏九成将倦。口品洞箫,手摩花钹,不数风笙龙管。细细吹,轻轻点,各风情无限。情无限,毕竟是雨偏云半,怎疗得两人饥馋渴恋?鹞子翻身,方遂了一天心愿。怎么样启官儿,我现在只盼着你快快醒来,给兄弟们再演示一番这吹箫的要领呀,唉”
齐魅的注意力,其实从未离开过众人,只不过是假装不在意而已。他能听见小倌们每一句如临当场的讲解、陶铁每一回没羞没臊的评说,如此活色生香的春宫词,响在耳边,真要说心内无波无澜,那又怎么可能?
这一页上头,绘的是头尾相接的两人。在下那人,对在上那人、滴着蜜液的紧口,以手爱抚、点弄,谓之“探春客”;在上那人呢,则以口,品味那支饱满挺硬的巨箫,随着口中的吞吐、吹奏,从口角溢出的淫声浪语,汇成了一曲“仙音”,这一势因故而得名。
二人。底下那个如梭形小船,翘着头脚,任另外一人趴伏在他腿间,将肉器嵌入窑洞里,摇橹一般前后晃动,故而谓之“行船”。
终于轮到李桃出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