挂断后电话又响,电话上显示居然仍是公司的号码。我几乎要抓狂,想不到公司还有这幺硬的骨头。
并不是太值得关心。
小姨最先开口说话:“我们还是先回家吧。”
我总在想,倘若她肯原谅,必定先给我电话,我等她的电话,已经五十三天零一个上午。
电话已经挂断,我眼前一片五光十色,如绽开漫天烟花。
然而这次挂断,她就不再打来。
“莹莹,我没想到你会去公司找我。我正在等你的电话,所以看见公司的号码才乱发脾气……”
抓过钱包抽出所有的钱丢到前排:“见红灯就闯,够交罚款了吧?”
莹莹说:“既然来了,就让芸芸再看他爸一眼。”
我大吃一惊。
莹莹说:“还有一件事,我这会儿混身抖得厉害,一点力气都没有,如果开车死在路上,你会不会记得你也像答应芸芸那样答应过我?”
莹莹说:“先追芸芸吧,追不到,大家一起死。”
莹莹说:“没空听了,告诉你陈重,你会因为没有接我的电话后悔死。你最好立刻往殡仪馆追,芸芸留下了遗书给我和小姨,准备要自杀。如果芸芸追不回来,你会不会陪她死?我记得你最喜欢答应别人一起殉情的。”
对方长长吐了一口气。
把电话放在耳边,等了近一分钟对方一语未发,我恨得咬牙切齿:“是玉儿吗?我警告你,别以为你比其它人有多特殊,再拿我的话当放屁,我照样不给你面子。你别再烦我,天大的事情,也不许再给我打电话。”
我立刻把电话挂掉。
司机把油门踩到了极限,也不知道心里有没有在偷偷骂我。
不是神经病,估计这一刻也没人能分辨得清楚。
司机还想说什幺,我说:“算了算了,你好好开车,算我倒霉。”
司机明白过来,开车前行,边开车边偷偷从后视镜窥望我。我说:“专心开你的车,我不是神经病。”
莹莹说:“先告诉我芸芸在哪?”
我大声叫:“莹莹!”
司机几乎要弃车而逃,手忙脚乱去解身上的安全带。我大声叫:“老子不是杀人犯,但是你再不开车,我就他妈的真要杀人了。”
小姨浑身颤抖:“他何止是混蛋,根本连畜生都不如,害了我就算了,过去的事情我不再计较,可是他现在把所有人都害了,我真后悔那天没把他杀了,也不至于今天害了孩子们。
一个中年男人过来,跟小姨说话:“若兰,人都已经死了,过去的怨气你也消了吧,他再混蛋,也是芸芸的爸爸,你上来就打孩子,有点太不近人情了。”
在火葬场门前跳下车,我一路狂奔往殓尸房跑,一眼看见芸芸莹莹二人都完整无缺,脚下一软,几乎摔倒。
小姨也在,面色犹在惨白,莹莹却是目光轻移,看都没看我一眼。没到之前只恨那辆破车不能插上翅膀,真的一头冲进来,才知道这种场面实在尴尬。硬着头皮走过去,看看芸芸再看看莹莹,一个字都说不出口。
“陈重,我不知道你已经这样讨厌我,你放心,以后我不会再烦你一次。我只问你一句话,芸芸有没有跟你在一起。”
这才看见芸芸的一边脸,有几处淡淡的指痕,必定是小姨刚留下的。
我靠,闹大了。
我说:“我刚把她送走,她在去殡仪馆路上,你打个电话的时候她刚坐上车。莹莹你听我解释,如果知道是你打电话,我肯定会时间接的……”
我破口大骂:“你他妈的知道是辆破夏利开出来干什幺?怎幺不早点说!”
莹莹说:“我现在一只手在开车呢,你放心了吧?”
我冲上大街,车笛狂鸣,阵阵剎车刺耳。一辆出租被迫停在面前,我拉开车门从上面拽下一人,他想抗争被我三拳两脚击倒,一头钻进车里,对司机狂喊:“去殡仪馆。”
我说:“你一定要慢点开车。”
过了一个路口,我看见莹莹那辆甲壳虫飞一般从我们身后超越,大声对司机说:“快,追上前面那辆车。”
响到铃声停止,默默翻出来看,触目惊心一串名字竟然是莹莹。
我倾身望着前面的甲壳虫越来越远,心脏跳到要爆裂,莹莹的技术发挥得真好,如果这一路能平安,一定再买辆宝马Z4给她开。……
司机说:“人家全进口涡轮增压的发动机,我一辆破夏利,怎幺追啊?”
等了很久,电话又响,这次却是公司的电话,我勃然大怒,接通电话立刻开口伤人,整整一分钟,没容对方说出一个字,然后我说:“无论天大的事情,明天之前不许再给我打电话,心里觉得不爽,给老子滚蛋回家。”
拿电话打给莹莹,手颤得按错了几次才把电话打通:“莹莹,你慢点开车,我正在往殡仪馆赶,应该还来得及。答应我,一切等我们见了面再说,你不能吓我,如果你想不开,我现在就先跳下车摔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