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很小的时候，也下过这样大的雨，”脑袋窝在时荀淼怀里的方久琢突然开口，打破了一室安谧，“我很害怕，问我妈妈，我们会不会被水淹”
“淼淼有礼物要送给我吗？”
雨这么大，蛋糕盒倒是一点都没被淋湿。方久琢把它放到大茶几上，在时荀淼的注视下迫不及待地拆开外包装。
“愿望我早就许过了，淼淼给我唱一首生日歌，我们就一起吹蜡烛。”
“想原来是你生日，为什么不提前说。”完全不像他的性格，时荀淼以为方久琢会是吵吵嚷嚷要他陪他过生日那种，没想会悄悄订好蛋糕，等宴会回来和他一起过。
“啊，这样，”方久琢接过时荀淼递来的蜡烛，躬身从沙发缝里摸出一支火机，“实际上，我不喜欢过生日，即使我爸他们一年比一年举办得要盛大。不过，和淼淼一起吹蜡烛，分蛋糕，想一想就很浪漫。”
颇有山雨欲来之势。
所有与时荀淼在一起做的事情都是浪漫的，方久琢精致的眉目沾上憧憬的笑意，他把蜡烛插在蛋糕中央，点亮，烛火莹莹，瞬间把两人凑近的脸庞照亮。
时荀淼被方久琢一句无心甚至是在撒娇讨亲的话，
方久琢僵住，他从来都没考虑过这个问题，这不在他的认知范畴内。他从时荀淼的怀里起身，脸上有些迷茫，刚想回答时荀淼，就被大门的按铃声打断。
方久琢压根没意识到接下来会发生的事情，他睡在时荀淼的大腿上，一双长腿伸出沙发边上，静静的，听着雨落的声音。
“方久琢，你有没有想过这样是畸形的？”时荀淼叹了口气，把压在心底的疑虑轻飘飘地抛出，“你是为‘爱人’而活吗？”
的烟盒心想道。同样是抽烟，方久琢和时珍淑给时荀淼的感觉是不一样的，都是模糊在烟雾中的五官，一个魅惑如妖，一个却像索命厉鬼，但无论如何，烟都不是个好东西。
铃声突兀，方久琢本想无视，又突然想起这应该是佣人接来的蛋糕，他侧头与时荀淼对视，胸膛被推搡了几下，只好放弃话题，去门外拿蛋糕。
“嗯，因为妈妈的话稍微让我有了坚持下去的意义，也许我真的能找到那个人呢？你看，我不就是找到了吗。”
想到了自己小时的无知，方久琢埋在时荀淼腹上闷笑，“那个时候我还不会游泳，还觉得死是一件特别特别可怕的事情。我妈笑话我，说怎么会，说爸爸一定会来救她、来救我。她最会痴人说梦。”
雨是在吃晚饭的时候开始下，初始雨滴还又稀又疏，随着天色渐黑，雨不仅大颗还特别的密集，气焰嚣张地敲打在所到之处，雨声密密匝匝、无孔不入；绵延山间划过灼眼闪电，霎那间将漆黑的天空照成诡异绮丽的紫，随即又迅速消失于黑暗之中。负责饭食的佣人端详着窗外此景，不禁感叹很久没在城瑾看到这么大的暴雨。
时荀淼白瓷一般的脸颊染上暖光，带上了温度，方久琢盯着他，撑起身体，在他脸上啃了一口，留下带有口水的牙印。
方久琢拉过时荀淼，一口气吹灭摇曳的烛火。掌心里握着的那只手还有些僵硬，方久琢攥紧了自己的手，拿下蛋糕上熄灭的蜡烛。
不知道方久琢会有什么样的反应，他渐渐地不再害怕方久琢，却还是担心他会做出什么，倒不是怕自己走不了，而是不知怎么去面对。心里一旦出现了漏洞，就会让某些无法名状的东西有机可乘。
纸盒被拆开，蛋糕被拿出，意外的简单造型，普普通通得与街边随便买的蛋糕无太大差别。时荀淼看着与上次一模一样的蛋糕出现在自己眼前，主动拿起附赠的蜡烛拆开。
时荀淼转身，面不改色地将烟盒投掷进垃圾篓里。
音量太小仿佛在自言自语，他自己说完便转回头，默默往嘴里塞了口饭。方久琢在低头喝汤，似乎是感受到时荀淼今天一整天的兴致都不高，放下勺子，舔了舔嘴角，“明天，雨就会停了。”
或者说，就算母亲离开，方久琢还是牢牢记得她的话，就算连音容笑貌都不清晰了，却还是按着母亲的叮嘱在生活。不过他也无法去指责方久琢，因为他也是一个懦夫，也是无法摆脱曾经阴影的胆怯者。
晚饭过后，雨夜漫长，订的蛋糕也比预计时间要晚些送达。至少要比九点半来得早些，时荀淼抬头看钟表，在心里默念。
“你”时荀淼轻轻碰了碰方久琢散在他腿上的发丝，斟酌着说道，“可是你还是很听她的话。”
时荀淼闻声望去，大厅的露天窗仅仅盛着天空一隅，便可窥见屋外天气之恶劣，他静静地看了一会儿，慢慢说道：“市里也下这么大的雨？”
时荀淼抬头盯着他，像中蛊似的开口，磕磕绊绊地唱起来。慢吞吞的调子，还有些五音不全，时荀淼越唱越脸红，才唱了一半便在方久琢带着满满笑意的视线里戛然而止。
“淼淼，那时你一个人在公寓拆包装，想的什么？”
明天吗？时荀淼手上的动作顿住，欲盖弥彰地用手压了下额发，小幅度的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