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1>楔子</h1>
阿星攥住自己的衣角,在房号1509前略有踌躇。他是个成年人了,在这个界限上再加上七岁,小学学的好的,知道现在已经是个尴尬的年龄,对于别的当然另当别论,离一枝花还有十五年呢,他现在顶多算个蓓蕾。可是对于鸭子,叫好听些,男性性工作者来说,这已经是濒临退休的年纪。
在这一行里也不乏讽刺,总是学历高的吃香些,戴副金边眼镜叫的更浪,或许见得。那些老板有的是悖智的践行者,没有什么太大的文化,所以附庸风雅起来格外狂热,还有一层,则是征服,性总是离不了征服,征服一个高智商,假意或真心,快感也更加猛烈。有钱的女人,统称富婆,也要在天上人间找风花雪月。可惜不管是高知白痴,一过二十五,还有苟延残喘到三十的,总归是不济事了。人老花黄,门前冷落鞍马稀,原先是铜壶煮三江,人一走,茶凉情薄。身子骨也扛不住,大多数是双倍努力,拿着赚来的钱再去消费同行,没办法的下策,有钱人床上花样多,还有怎么也挥不去的流油的rou,自我催眠多是没有用,只能报复报复自己。这行既贱,又难熬,三六九等说到底还是有盼头。来钱快,替人还债。金盆洗手,借着人脉开店的。在名利场逛一圈,浸透了的。
阿星什么也不是,琢磨混一天是一天。他没文化,从遥远的家乡穷到这,C城,初生牛犊不怕虎,可是怕饿。消费水平太高了,简直活不下去,只能靠样。这条门路很玄乎,他在的店挺正规,去的人自然也不乏巨贾。要进去竟然并非易事,他本来自甘堕落,唾弃自己,结果发现排队的人有那么多,也就认真起来。好巧不巧,攀上一个不能再远的亲戚,好说歹说地塞进去。
那时候有个vip撞了脑子,喜欢上乡村风,说狂野。阿星恰巧是,皮肤黝黑,身上很壮,很挺拔,他长得真不赖,没有常见的蠢样,鼻子直来直去,尖耸凌厉。一双眼睛漆黑油亮,睫毛丛生,被汗浸shi。入职当晚立马裹进被子抬进了龙宫,第一晚上是个永远难以忘却的回忆,阿星还记得,那是二十岁,五年之前的1509,这是这里的天字一号。他很实诚,牢记仓促的前辈告诫,面对那扭曲的白花花的躯体做了最大的忍耐,最后还是没忍住,吐了。
从此以后,阿星就开始在这里混。他保留着乡村来的那份执拗,当婊子也不专心,总是做不出来那种自然而然的谄媚,好叫顾客心甘情愿的把票子流进自己的口袋,嘴更是笨,叫人不开心的话说的最多,可是总算是吃的饱了。同事看不起他,穷矫情,到了接不了几个客,反而有倒贴的危险。店里有个叫小瑛,在这里做鸡,口碑不好受排挤,瞅准了他,若即若离,神魂颠倒,让他贴钱买酒,赚回了面子。阿星心甘情愿,在这里打滚,谁还看不清楚,可是拔不出来,只有更加潦倒。
这样混下来,阿星总共也没进过几次1509,说到底不进还好,避免让他想起那次的落魄。可是这一次,他竟然被钦点,心里是开心还是难受,脸上要做点笑容。他最近感到体力不济,连几个老客都当面嫌弃,小瑛也不似从前,连好脸色也不愿意给他,只顾去招惹别的。阿星也是紧张,手心发汗,再加上1509,简直要他命。本来像他这样的货色,不值得上这里来,是谁愿意花这冤枉钱呢?还是挑一个命贱的糟蹋?他连里面有几个人,是男是女都不知道,长什么模样倒成了次要,他现在有了抵抗力,也是更爱钱,就怕玩花样,正正经经的不行吗,他能卖力伺候。可是没人指引,他在皮鞭指着鼻子的时候楞傻,说不出话,往往扫兴,赚不了钱,还白白的挨痛。
想了这么多,门不能不进,他早没了任性的资格。他听说,有同事在床上被玩死也就是白白丢掉了,他有预感,自己这次也不会好过,小瑛会给他烧纸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