校医取来纱布，沾取红药水，仔细贴在膝盖、下巴和手臂上，柔声叮嘱。
见小姑娘疼到瑟缩，宋澈神情严肃，一瞬不瞬噙着她的伤处，像终于按捺不住，启唇道：“医生，她摔得很重，请再轻一点。”
雨已停歇，夕阳拉出深红弧线，孟甯被迷迷糊糊牵着走，
放学后，拥挤车厢上，孟甯挤在角落，小心翼翼抚摸下巴的伤，疼得龇牙咧嘴，她拽住少年的衣袖，满脸委屈。
“谢谢老师。”孟甯望着镜子中被包得左一块右一块的自己，轻声道谢。
“再轻也只能这样了，必须要好好消毒，要是感染就麻烦了。”校医露出玩味的表情，动作稍顿。
“让我看看。”少年单膝跪地，眉峰紧蹙，眸泛锐光，两手隔着外套，摸索一遍，确定没有重伤，他懒理周遭的目光，手掌向下，从腿弯与背部搂紧她，从地上抱起，动作无比轻柔。
宋澈将少女轻放上长椅，目不转睛望着她。
宋澈单手撑墙，薄唇轻勾，面容由冷峻转为温润，眸底泛起熠熠光色。
车停靠站，后门零星下去几个人，前门却涌入更多。
她咬紧嘴唇，眼眶微红，捏住发凉的指尖，稍稍平复的情绪又被打翻，这是不是证明，自己没指望了？
发觉不少人气势汹汹挪过来，孟甯发懵，她伸出手，环住少年结实的背，正准备抱他，却见对方压腰躬身，蓦然凑近，与自己额贴额，不由吓了一跳。
“老师，我没事，您继续。”孟甯咬唇，将痛呼咽回肚里，她双眼一闭，泪水流淌，小模样可委屈。
“……”泪水充盈眼眶，孟甯抬头，姿势微僵，不知如何应对，眼前猛然一黑，一件外套从肩头盖下，带清冽草香，是那人的味道。
“这样就可以了，虽然是轻伤，但六小时内也不要沾水。”
说完取来纸巾，要为她擦泪。
极少听到这人开夸夸模式，她有些懵，更莫名其妙，什么第一次第二次，这人老说些不着边际的话，莫不是疯了？
“宋澈……”她傻愣愣望着不知从何处窜出来的人，语调温软，夹杂哭腔，连疼也忘了。
原磊凑上来，对校医开口：“雨天路滑，她刚跑完一千五，不小心摔着了，希望您能轻一点。”
空间愈发逼仄，孟甯不得不靠窗而立，更贴近宋澈，娇小的她被男友拥在怀中，呈半搂抱状，暧昧又亲昵。
“我今天……是不是很丑？”
车再次启动，尽管拥挤，宋澈却像一堵坚不可摧的墙，替女孩辟出小片空地，圈在其中，不让别人有机会触到她的伤。
“……你说，我明天还能正常回学校吗？”
说这话时，他眯起眼，压低嗓音，故意呼气，喷至她颊侧。
“……”孟甯说完，见对方没反应，心头堵得慌。
“带她去校医那里——”原磊跟着蹲下，指着足球门下的医疗篷，满脸焦急。
“你说的第一次……是什么时候？”她轻眨水眸，一脸疑惑，思绪被牵着走。
“不，你今天一点都不丑，还是让我第二次看到，这么好看的模样……”
“哎哟，好好的小姑娘怎么摔成这样了？快把她放过来，让我检查一下。”
Chapter78姜汤
听着女孩絮絮叨叨，宋澈全程未开口，左手从侧边轻扣她的腰，眼神幽沉，默默地瞧。
车轮传来嘎吱一声，后门开启，司机又开始嘶吼，催赶到站的人下车。
“我再说一遍，大家向后走、向后走，不要都站在车头——”见身旁挤满了人，司机半天关不上门，不由心烦气躁，扯起嗓子大喊。
校医是一名三十岁的中年女子，见到少年怀中惨兮兮的孟甯，登时皱起眉，招呼她坐下。
“先下车。”他握起她的手，往车下走。
做过简单的消毒，擦去细石雨水，所幸大部分伤口都是皮外伤，虽然长相狰狞，并不严重。
听到四周又是一阵惊呼，孟甯垂眼，揪紧身前的外套，小心翼翼缩起身子，得，这下一生的英名都没了。
宋澈俯视女孩，眼神微闪，涌起异样情绪。
小腹坠胀，孟甯仰起脑袋，攥住少年给自己的外套，神情忧虑，用只能被二人听到的音量发问。
她当时的模样一定丑毙了，估计所有人都当笑话看。
车厢嘈杂不堪，两人近在咫尺，被灼热的气息萦绕，耳廓酥麻一片，孟甯费了好大的劲才听清对方在说什么。
刚跑过线，就在那么多人面前摔跤，脸先着地，想想就丢人！当时还傻在原地许久爬不起，真是又丑又狼狈，好惨一女的……
“唔……”小脸被抬起，被冰凉的酒精擦拭，孟甯感受到下巴的锐痛，倒抽一口凉气，望着动作娴熟的校医，视线逐渐模糊。
“好，我会的。”女校医动作利落，撕开药用棉包装，沾取酒精，看了眼宋澈和跟在身后的原磊，点头应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