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她下山,就意味着,会有人死。
前一天还与你把酒言欢的兄弟,第二日便可能只是一具发臭的死尸。
许久,那低低的声音再次响起,“朵儿,你穿这身衣服真好看,看来我没有选错。”
对面的汲望月抬手,示意她不必行礼。
朵澜忍住痛,轻摇头。说与不说,痛与不痛,有什么分别。
“大哥跟你说了什么?”
朵澜也不多做客套,站直了身子。
她的房间,要穿过山庄里的花园,绕过假山和蜿蜒的道道回廊,在最西面。
沉吟了一下,似乎将勾魂的话抛在了脑后,朵澜忍不住好奇,再次开口,“主人,我不懂,为什么要杀了胡岱远,他和我们似乎没有一点儿关系。”
卷一 含苞 010
朵澜再不敢多问,垂手站在一侧。
他慢慢开口,声音虽低,但是不容忽视的威严。
望月淡淡笑了,那笑里却隐含了太多暧昧不明的意义。
想到这儿,神不免有些萎靡,连带着罕有的落落寡欢起来。
他似乎想起了什么,又是一副冷冽残忍的模样,沉下了脸。
沿着青石小径慢慢走着,绣鞋上沾了少许泥土和草,若是被天妒看见,她定要慌慌张张地劝阻着自己的主人,要谨言慎行,要缓行慢步。
她心里不断数落自己,吓得慌忙用袖口掩住口鼻,生怕自己再做出不敬的举动。
是,汲寒烟。
朵澜却毫不在乎,径直踢着一块儿圆润的小石子,追逐着蹦跳的它。
正悠闲地走着,朵澜心里暗自盘算,这一次回来,却不知道下一次下山,又是多久以后?
说话的人,就是弃命山庄这一代的庄主,汲望月。
意料中的暴风雨竟是没有到来,帘后的汲望月忽然咳嗽起来,闷闷的声音回荡在空旷的房间里,显得极为刺耳。
心里纳闷儿,但嘴上还是乖乖回答:“主人说接下来暂时没有任务,叫我在庄里好好练功。”
“回主人,胡岱远已经死了。”
不过三十出头的年纪,却一手撑起纵横南北的世家,还秘密打造了武林中神秘莫测的杀手组织,难怪江湖对他传言诸多。
“他不得不死,因为北方的幕后大哥,不是他。我只是想引出那个人。”
咳了好一阵,汲望月才平息了气息,脸颊显出一抹不自然的红润。
寒烟虽面带不善,但毕竟知道自己这一掌下去力道不小,击在她身上,不伤也疼,当即快步上前,急声道:“朵朵,哪里痛?可是伤到了?”
她伸长了脖子,想去看看汲望月怎么了。
思及此,她有些后怕,有些后悔自己的一时仁慈。
前一晚还同你被翻红浪的尤物,再见面便或许只是一捧森森的白骨。
话已出口,朵澜才意识到这话说得有多么不合时宜,只是毕竟已经出口,覆水难收。
她虽站着,但已经做好了随时跪下,领取责罚的思想准备。
朵澜忙收拾好心情,弯腰欲拜。
朵澜惊得立刻睁大眼,刺眼的光顿时泄在她水润的眼上,刺痛感传遍神经末梢,危机感登时启动,她下意识地反手打向来人。
一道低沉但不失悦耳的声音响起,是来自房间中央那道半透明的帘子后面。
汲寒烟“哦”地一声拖长了尾音,明的眼在她身上四下肆虐,里面包含
汲望月没有接话,只是观察着朵澜的神情。他看人一向颇准,但是面对她,终是不能以寻常眼光来对待。
朵澜惊讶,主人能跟她一个小小的杀手说什么。
朵澜没有领到命令,不敢上前,主人是不允许他人近身的。
内力一碰到对方身上,立刻被绵绵地弹回,朵澜被自己的出掌之力反噬地后退几大步,这才站稳,看清来人。
她言简意赅,只用最简短的话语来报告。
要知道,在弃命山庄,最不值钱的,便是人命。
寒烟伸出左手,抚上朵澜右手腕,活动了两下,知道她没有伤到筋骨,这才放心了。
毕竟,她在山庄,还极少对人行礼,庄里的规矩虽繁杂,她却是个例外,似乎一切繁文缛节都于己无关。
开了门。
仍是熟悉的熏香味道,只是淡了一些,朵澜不适应,一时没忍住,还是轻轻打了个喷嚏。
冷不防,假山的另一面,斜刺里伸出一只大手,猛地拉住她纤细的手臂。
夏日的午后晴光,闪烁得令她头晕,眼前的池水泛着微澜。再也不想多走半步,她微眯着眼儿,靠着假山歇息,
朵澜甚至有些无措,不知如何接话,逃似的匆匆拜别了汲望月。
不过,她心里也慌张,毕竟一开始自己是手下留情的,若不是汲香川手,也许自己会第一次忤逆主人的命令吧,到时,死的可能就是自己了。
“你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