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冷瞪着他,语气不善:「我已经让步准许这个出身卑微的女人与你结姻,你别不识好歹。」
「乐渊岳」本就是为了掩护「李澐肇」而生的,「渊岳」二字乃李澐肇的字,而乐姓,就是为了假扮成乐将军的儿子,冠上他的姓,掩人耳目。知道此事的人除了这个宅子的人,就只有对他一知半解,未尽全了的李蔑。
「你好卑鄙!」乐渊岳大步走上前去,一把抓住那人的前襟,把他从椅子上拉起身来。
「哈,你让步?」乐渊岳冷笑一声,把手上的红袍扔在桌上,「你的让步,就是让蔑
哀儿看清乐渊岳的样子,蓦地惊讶低呼,探问:「公子不正是当日救先生出水火的少爷?」
乐渊岳拧眉瞧了哀儿一眼,瞥见她抱琴而立,打扮得宜,显然没有当日那般卑微狼狈的样子,乍看之下,倒像待字闺中的大家闺秀。
「什麽名正言顺!我对她根本无意!」乐渊岳大声吼说。
「少爷,你的骑术比以前更精进了。」老管家扶着乐渊岳的手臂,不论见了几次,也恨不得可以像以前那样亲自照顾他,生怕他饿着冷着。
男人轻笑一声,一手拍开乐渊岳的手,「你可喜欢哀儿?她的琴艺师承你府上的乐师。待所有事情完了,我便让乐老认她作乾女儿,好让你们名正言顺成亲。」
乐渊岳气冲冲站在花园前的屋子,听见里面似有人声,便二话不说抬腿踹开屋门。果不其然,他要找的人就在里面。
想到自己以「阔别」形容这半个月,乐渊岳不禁心中一软,想不到自己竟为李蔑倾心至此,就算身在军营,夜里独自坐於帐中,仍不时想起李蔑,琵琶琴音彷佛时时在耳边响起,每思及此,都恨不得可以立刻策马回府,把他抱在怀里。
乐渊岳骑着骏马从城外军营回府,此回练兵、处理军务等杂事整整花了半个月才完成。当他远远看到将军府的大门,已迫不及待把属下甩在身後,解下风尘扑扑的披风,待一翻身落地便往南院奔去,看看阔别半月的心上人。
平日府中侍者若见衣物在此,定会把它拿出去洗净熏好再送回来,绝不会让它被人随手塞在这里。除非主人吩咐过别碰这东西。
他登时乱了阵脚,虽不认为自己阻止李蔑与父亲来往有错,但还是怕李蔑不再理睬自己。正当他想出门抓个下人质问李蔑的去向,就被枕边的红光引去注意。
将军府中的侍者得知将军回府,皆打点府中一切後出列相迎,可他们的主子连看也没看他们一眼,跃身下马,随手把披风塞到最近的人手上,便如疾风般往南院走去。
他推门屋门,跨步入内,「蔑」
他猛然一惊,凑身往床铺一闻,果然闻到更为浓烈的毒香。一想到李蔑被人算计利用,他忍不住攥紧手上的衣袍夺门而出,施展轻功跃身出府,坐上跟他力战沙场的战马往别院奔驰而去。
然而,身染毒香的死士亦会死於毒香之下,无药可救,故不到不得已的情况,军中绝不会用到此香。
走近院子,难得没有听见李蔑的琴音。他已在半路左右顾盼会否碰见李蔑,生怕像上次那样错过了他,但直至他走到屋门前,仍没有见到李蔑,也没听到屋内有什麽动静。
乐渊岳眸光一黯,拧紧英挺双眉。当他一想到那日父亲趁他不在府中亲临密见李蔑,所有想不通的因由通通清明起来。依李蔑的性子,若认定了他就不会放弃,但难保会为他放弃自己的性命,就像现在,他知道衣衫有毒,定不会让寻常下人碰他的衣物。
空荡的屋子没有一丝人气,彷佛很久没人居住。他蓦然想起二人临别之前争吵之事,心里一慌,就怕李蔑气自己对他管得太过,一气之下离家出走。
院子的大门被乐渊岳一一用力踹开,他如雷似风的狂态吓到府中的下人,看着他阴着脸欲向後院走去,有些胆大的下人立时往回跑去通报。
「李澐肇!这就是你该对爹的态度?!」男人圆瞪双目,毫不忌讳直呼他的本名。
这是军中用在诱敌死士身上的毒香,通常让死士以此毒熏衣入浴,让死士里里外外都沾有毒香,长期埋伏在目标左右,时日一久,敌人便会身中奇毒,日渐衰弱,最後无声无色死於非命。
他拿着一件水红色的外袍,带着愠色大步走进别院,周身的怒气逼得老管家放开苍老的手,从未见过乐渊岳面色如此难看的他不禁低喊:「少、少爷」
一阵蹄声急至,老管家闻声出门相迎,看着英姿飒爽的少主子跨马轻足点地,脸上皱成一团的皱纹彷佛一下子笑了开来,整个人乍看年轻不少。
坐在一旁的哀儿抱琴惊呼一声,杌子翻倒在地,本来平淡安然的屋子只剩下父子对决的粗喘与物件翻侧之声。
乐渊岳每每看着别院的大门定不高兴起来,但今日却比往日更加不满,连对和蔼的老管家勾起一抹淡淡的微笑也做不到。
他带着满腔疑惑走上前拿起衣袍。一阵淡淡的熏香味与血腥味随之飘散开来,味道虽淡,但他绝不会忘记这种香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