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不便让他人察觉时偶尔会这样向阿佑传信。这支玉哨传出之声人耳不可闻,但阿佑的武功奇特,可使他的感官察觉到被哨音改变的风的流向。”程和才解释了一半,不知从哪换了一身黑的符佑神不知鬼不觉地挪开了屋顶几片瓦,平稳落入殿内。
“下官,小人等遵旨。”
“因被我下毒,致使气道闭塞。”程祯面无表情地接话。
程祯镇定地摆手:“无需担忧,这几日都住在宫里便可。消息一出定会戒严,出不了事。返程时我再派护卫随你回去。”
“朕只是挨了些拳脚,并不打紧,倒是快宣太医给文王止血!他本就带病在身,撑不了多久,快!!”又打发走一批人火急火燎地遣太医,程祯一边真心实意地焦急让虚弱的程和斜倚在他身上,用宫人递来的干净拭巾为他止血,一边神色黯然道:“文王带来急报与朕相谈,朕便向太后请罪,与文王退至偏殿议事。不想那贼人认定朕在正殿,太后本想阻止他进入偏殿,不想还未喊来救驾就已经咽了气。那人来势汹汹,闯入即刀剑相向,文王先反应过来替朕挡了好几下才会如此……若不是朕传护驾及时,三人怕是都没了。”
一刻钟内,凝霞宫传出皇帝惊慌的呐喊,守在庭外的护卫们鱼贯而入,被殿内一片狼藉吓得不轻。正殿,太后倒在血泊中早已没了气息,可此刻偏殿不断传来陛下的喊声,只草草看了几眼便全数冲了过去。只见羸弱的永文王一身血污,面色惨白地护在陛下身前,双眼紧闭,肩上的伤口仍在淌血。皇帝也好不到哪去,凌乱的衣袍间隐隐可见大片青乌,额前汗珠密布,显然是奋力抗争过的迹象。
“阿佑,你先起来。”程和上前扶起行跪礼的符佑,面色凝重地道:“接下来我要你做的事,与你一向处世之道有违。若你不愿,拒绝也无妨,我再另想他法。”
程祯点头,只见弟弟一贯藏于袖中的右手臂上缠着一支精巧的玉哨,程和将绕着的绳结解开,用劲吹气也几乎无声。“这是?”
“如你所见,太后已死。我与陛下需要你伪装成行刺皇帝的刺客,对太后的遗体做些掩饰使人信服太后是为护住陛下而死,而非——”
“都愣着作甚,还不快宣太医!”跟着一同进来的薛鸿才慌乱地指挥着,“陛下除了外伤,还有何处不适?”
“请殿下明示。”
“还有,”待大部分宫人退下、太医开始
“若是被人知道陛下为了我受伤,前朝那些人还不得把我生吞活剥了?”
“怎能在你身上留伤!”程祯急了,“恢复起来就要十天半个月的,指不定还要落下什么病根,要伤就伤我!”
程和应允。“计划大致如此,你可愿为了我与陛下去做?”
符佑单膝下跪,郑重地抱拳:“属下几年前便发过誓,殿下于我有大恩,愿以此生为殿下效力,义不容辞。如今也一样,绝不食言。”
“贼人在那儿!”一个眼尖的护卫捕捉到了符佑从梁上遁逃的身影,几人当即就提着刀剑,从正门追出。
薛鸿才听到这里就差直接吓得尿裤子了,恳切地劝程祯万不可再像今日一般不留任何人在身边,以身犯险了。程祯颓丧着应下太侍的唠叨,转眼间几名太医就被护卫簇拥着来了。为皇亲看诊时,大多数人需要避退殿外,程祯仔细在他们退下前下令:“在朕亲自看过前,任何人不得动太后尊体。今日本是太后生辰,也是朕与太后冰释前嫌的吉日,不想遭此飞来横祸,朕想同太后单独告别后再回崇昭殿。”
“属下在。参见陛下。殿下有何吩咐?”
“属下离开,若遇险情,该如何护住殿下?”
说不过他,程和只得扭头回来继续嘱咐符佑:“我知你自有分寸。离开皇宫后你尽量去安全的地方落脚,切记不要待在皇城内,今夜必然封城搜捕,命令传下还有一段时间,应当够用了。摆脱皇室护卫的眼线后传书于我,我会派人给你送些置办车马、衣物、住店的银两来,先回栾州王府。我日后离宫再与你相会。”
他简短却真挚的话触动了程和,也俯下身半蹲,托住人双臂。“你今日愿牺牲自己所信奉的大义助力我与陛下,对我有大恩才是。”
程和心中暗痛,尽力稳下心绪。“为了其余护卫闯进来时场面更可信,你在我身上多少留些伤,等一切妥当后再由陛下唤来护卫,你尽量在他们进殿护驾能看见时遁走。”
过程祯的手十指相扣。“哥哥,我要叫阿佑进来帮忙,不是别人,稍后不用惊慌。”
程祯并没有被他说服:“那群老头早知道我有多护着你,也见怪不怪了。再不济,至少也得我替你受着一点儿,这样不会太重。”
事不宜迟,符佑审视过相里姯尸身直言情况并不乐观。他虽可作出勒痕混淆毒与绞死的面状,奈何时间过去太久,颈项处的伤口已不再淌血,再造新伤口也难有鲜血流出。好在周边有大量未凝固的血,涂抹后也能蒙混过关。如果程祯程和能威慑住宫人不细细查看尸身,衣料又皆被血浸染,拖上个把时辰再验应当看不出破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