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宰治单手捂着伤口,听见门打开的声音。“还是这样不听话。”无比熟悉的声音,宛若一道清泉灌注进一潭死水的空间,但太宰治瞬间警觉起来,强撑着睁眼去看。费奥多尔。陌生的费奥多尔。很容易分辨他们。因为他的费佳眼瞳的颜色常年保持在清澈的紫色,很少被鲜红控制,而这位的眼睛却是明艳的红色,第一眼很难注意到瞳色以外的部分。他看起来很淡定,面对满身鲜血的太宰治,先是轻巧地取走了边上的枪支——太宰治这才注意到他边上有把枪。他熟练地为太宰治处理起伤口。这人甚至没有为这些鲜血引诱,只是很轻很淡地皱了皱眉,仿佛单纯不喜欢底下洁白的羊绒地毯被红色ye体弄脏。时间很难在一只吸血鬼的脸庞上刻下痕迹,但太宰可以确定,这只费奥多尔比他的那只年纪要大。一时间太宰有些发愣,弄不清这只费奥多尔心里在想什么,“他”这个人对于费奥多尔又意味着什么。那句“不听话”给他带来的冲击太强,太宰治货真价实地陷入了疑惑。费奥多尔对他太温和了,这种温和更多的是忽略,忽略他本身的人格,只像是在对待一件漂亮的摆饰,又或是一只大脑空空的愚笨宠物。这不应该。无论如何,费奥多尔都会对他的思维保持尊重——虽然他有时候会胡扯点毫无营养的内容来故意惹费奥多尔生气。太宰治沉思着,脸庞忽然被冰凉的指尖戳了一下。他立刻微微仰头,视线想去追寻费奥多尔的眼睛,想观察他的想法。视野一暗,他的唇角被很轻地触碰了。柔软的、想象过但几乎没体验过的触感。太宰治。大脑空空了。从叙述就能看出来这只猫当时计划失去控制的惊恐,但梳理信息的同时,费奥多尔看着太宰治混杂着不明情绪的眼眸,内心却无端漫上来一股不受控制的感觉。很微妙,有点发堵。“太宰君。”“嗯?”费奥多尔的手指僵在原地,没有动作。他的视线落点从太宰治眼睛往下,在唇角凝滞了一瞬。他现在甚至有点后悔打断太宰治的叙述。好在太宰治没看出来他的这点隐晦的纠结,甚至主动地往他这边凑了点,头顶的软毛蹭过掌心,特别熟练地躺进了他怀里。“费佳。”太宰治伸出那条被折磨的胳膊,央求一点安慰,“你今天可把我折磨得够呛。”
费奥多尔自然没理他:“接下来发生了什么?”“接下来……”太宰治拖着调子,故意延长到声音像极了要卖关子。在费奥多尔的注视里,他很识趣地补完了剩下的话。“接下来,因为伤重被关禁闭两个月,谁也没能见着。”太宰治看着因为平行世界的一丁点信息陷入沉思的费佳,唇角不自觉上扬了一下,猫一样狡黠的微笑。他其实很熟悉那个世界费奥多尔的心态,非常熟悉,所以一开始就没有那么疑惑,最多就是震撼于对方居然会主动和他贴一下。只是有点感慨。其实他一开始认识费奥多尔,也完全没有在乎对方的人格,只想着怎样满足自己内心的一点点恶趣味。费奥多尔看他,就像他看费佳。类似一种……很稀有的……可以解闷的小玩意?人总是不需要对玩具付出太多的Jing力和感情。即便是宠物,虽然大部分人会说宠物如家人,感情会是平等的。可实际上宠物只是一种更高级的、可以满足人类某种情感需要的道具,两者永远存在一个上下级的关系。可以包容它们小小的调皮,可以一起玩耍,也可以给出适当的尊重和体贴,但永远高高在上。显然他和费佳都不是会乖乖当宠物的类型。“费佳,你知道的,有时候为了计划可以做出一定的退让。”太宰治继续往下说,“面对那样的你,被发现不是原来的我只是时间问题,我想留下来必然得做点什么,出卖节cao也很正常……”在规整、空寂、富有人性化但毫无温情可言的小房间里,面对无比熟悉又无比陌生的一只费奥多尔。他们毫无距离感。费奥多尔放在太宰治身上的手指一点点收紧,他下意识想抬手啃噬点什么,思维已经为他简单推测了一些事件的发展。他本以为自己不会在意的……这让费奥多尔有些不安,无声地催促太宰治往下说,又纠结般地挪开视线,不想听到任何让自己烦躁的发展。太宰治戳了戳他的侧脸,把人的视线拉回来。“亲爱的费佳,别想歪了。”太宰治懒懒地捉过费奥多尔的手,把发凉的手指放在掌心温暖,嘟囔着抱怨,“如果真的发生了那样的事,我的技术怎么可能还像现在这样……虽然那时候我也担心过自己被……但那其实是因为费佳的尺寸……”他下意识舔了一下磨破皮的唇角。“总之没有发生什么危险的的事。”“绝对没有。”“我拿我的蟹rou罐头发誓。”对太宰治来说,这就是无与lun比的毒誓了。“半年里面其实和他接触的次数不多,费佳,你得永远相信自己是个工作狂魔,他根本懒得看我一眼,只有我做出超出控制的行为才会过来,逗猫似的安抚一下,又很快离开。他肯定就是想养只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