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他脸色好一点了,西宫鹤影才走近了些,把一只小小的宝石耳坠丢向西宫月昳的方向:“还你,这是遗产……”西宫月昳几乎是同步,慢慢吐出一个词:“嫁妆?”西宫鹤影的脸色一黑,本来都被水泡白了,忽然就暗了下来,银色的瞳孔也恢复了原来的颜色,蓝莹莹一片。他咬着牙:“行,嫁妆。”他有很多话要说,比如这些天经历的各种痛苦、各种尝试,一个人窝在角落试图解决永远不可能解决的穿越局问题,还要和身体里该死的东西对抗。可是一看就西宫月昳,看见他自己——或者已经不是他自己,就什么也说不出来。真好。他想。他在这个世界已经十八年了,已经习惯了这样日常又不日常的生活。他想要这样的生活继续下去。本来他还有点不放心西宫月昳的Jing神状态,但现在观察了他的生活之后,发现西宫月昳除了马甲和系统们,已经有了足够多的朋友、足够多的羁绊,还有个愚蠢的坏猫会每天来勾搭。锚点已经够了。那些零零碎碎的危险,月月自己也会解决。现在平稳生活里最大的不稳定因素,似乎成了他自己。西宫鹤影恍惚片刻。身体上隐隐约约的银色慢慢褪去,西宫鹤影很轻声地说:“系统的功能不能用了,但你不用担心,以后不再需要上交能量换取平衡了。它的智能性会被保留,仍旧可以聊天,我做了一些准备,它未来可以住在更好的环境里。”“所有的事情我已经告诉系统了,它会原原本本地告诉你。”西宫鹤影很认真地说:“以后不要纵欲过度和思虑过度。”“我有一件很重要的事必须要说,很遗憾,我已经没有办法和你融合了,拿走了你一半的灵魂,你也许会虚弱很久。看见我身上的银色纹路了吗?在那个平行世界,我被一种不可言说的存在寄生了,它会慢慢侵蚀改造我的身体和Jing神,目的就是为了杀死你。”西宫鹤影从身上摸出一把清亮的匕首,“我一直在想办法解决这个问题,但没有办法,只能让事情往更糟的方向发展。”“即使我现在能维持自己的意识,但我知道祂已经侵入骨髓,什么时候失控只是时间问题。”“我没有办法死亡或摆脱。”“所以。”他把匕首放在身前,“我想请你帮我,帮你自己。如果有人能解决,那必然是你亲手处理。我知道这很残忍,但是……”“对不起。”西宫月昳一直在沉默地听,他走近,看起来马上要拿起那把匕首。作为利己主义者,他从来不介意做出一些残忍的事。他蹲下去,又抬起头,轻声:“哥?”西宫鹤影整个人一颤。
“我不是……”他发现西宫月昳朝他走来,下意识往后退了一点,“等等,别靠近……”“哥。”西宫月昳反而更加坚定了一点,“理论上你的年纪比我小,所以你应该听我的。”他拾起地上那枚小小的耳坠,拾起过去的一片回忆:“我很抱歉。”西宫鹤影害怕地挪后了一点。“别碰我……”“我不知道你经历了什么,但我希望可以分担这次这份痛苦。”西宫月昳只是停顿了一下,就抱住了西宫鹤影,陌生又熟悉的触感,凉得不行,几乎彻底失温了。他小小地打了个寒颤。虽然西宫月昳看起来很好接触,对谁都很温和,但他真的和人亲密接触的次数屈指可数,偶尔几次也是系统cao控马甲过来贴贴。最近和太宰治同居才多了一点。所以他其实不熟悉拥抱的触感。“月月……”西宫鹤影能感受到西宫月昳抱得很紧,本来已经退下去的银色又泛上来,他喉结微动,心思如chao水般散开。他本能是很想靠近西宫月昳的,不管是原来那种靠近本体的愿望,还是生出的全新人格。所以西宫鹤影没能挣扎,而是放弃似得松了肩膀,仍由自己被抱住。“道歉相关的话,我要听你自己说。”西宫月昳微微眯起眼睛,难得有点颐气指使,虽然看起来更像撒娇,“这些银色的东西……痛吗?”“还好。”西宫鹤影闷闷地回答。他稍稍挣扎了一下,因为那些银色的玩意已经开始侵蚀西宫月昳的手指了,“别碰这些玩意。”“不行。你浑身上下都写着‘我不想死’,这样我怎么能放过你?”他眼底倒影这海水和星河,长长地叹了口气,“救你等于救我自己,你的痛苦也就是我的痛苦。”他看着银色的东西迫不及待地爬到自己身上,那里面似乎带着他另一半灵魂的记忆和情感,大部分都是负面的,很痛苦,不止一次的死亡回忆,以及弄不清自己存在的意义。但是从这些痛苦中诞生的,依然是一团温凉明亮的灵魂。他都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哪怕西宫鹤影恨一下他自己也好,亦或者可以选择彻底的自由,不用按照他当初设定的马甲来生长。“去做你自己喜欢的事。”西宫月昳说。他稍微抬起头,仰视西宫鹤影:“现在能够回答你是谁的问题了吗?你自己决定你的未来。”一滴眼泪落在西宫月昳脸上。“我是,西宫鹤影,是你的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