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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明天xia】(412-4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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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安给谏名声在外,下官自然知晓,粮草霉烂是大沙井驿百户李茂日前呈报,下官本待亲阅查勘,不想草场仓廒突发一场大火,李百户陷身火海,死无对证,无从查起呀。”

    “都这个时候了,还分什么你我,您说怎么收拾这个白眼狼吧?”宁夏卫指挥使丁广一屁股坐到刘宪对面。

    “皆已备好,随时待查。”贾时垂手肃立,语气平静。

    “他手里的东西怎么办?”丁广追问。

    大沙井驿有驻军一百一十三人,另有走递甲卒马夫杂役等数百人,统归百户李茂管理,只是如今的李百户,已面目全非,化作了一截焦炭。

    “大人,若连咱们自己都不信了,旁人还能信么?”贾时狡黠地眨了眨眼睛,“反正驿站上报是浥烂,咱们就当作是浥烂……”

    丁广了然,“大人放心,包在标下身上。”

    大沙井驿,隶属宁夏卫,位于宁夏镇连通西安府与固原镇之要道,距灵州守御千户所约六十里。

    冯钺似乎没听出安奎的嘲讽之意,摇头惋惜道:“听闻大沙井驿浥烂草料十余万束,在下闻之惊心,若是鞑子此时入寇,军马无食怎生能用,故特来查验。”

    “他是个人才,要是能挺过这一关,咱们也不妨帮他遮掩一下。”

    丁寿捂着鼻子,尽量隔绝刺鼻的焦臭味道,看着焦尸皱眉道:“这是李茂?”

    “驿站看管不力,致使粮草浥烂成灰……”

    “是要挟咱们,丁将军,宁夏各卫都有把柄在他手上。”刘宪转首,不阴不阳地说了一句。

    “各处仓场的账册可准备妥当了?”

    ***

    “千真万确。”宁夏卫指挥佥事冯钺面容悲戚,“草场仓廒失火,驿城兵卒拼力扑救,李百户身先士卒扑入火场,却因火势太大,失陷火海,为公捐躯,诶!”

    “您是两榜进士,离了宁夏哪里都可为官,咱是土生土长的粗人,离了此地能做些什么!”丁广不以为意地晃着脑袋,“甭管换谁来,还得靠咱们这些武人操刀拼命,天塌不下来……”

    安奎一愣,转瞬大怒,大沙井驿的呈报他一看便觉事情有鬼,这几年宁夏雨水减少,哪有一次霉烂十余万束的道理,只不过他人单势孤,未敢单身成行,而是赶赴花马池请才宽援手,才宽忙于调遣边军抵御火筛南侵,灵州一带正是防御扼要,听了安奎所说不敢怠慢,带了亲兵

    直到贾时告退出府,刘宪笑容顿敛,脸色阴沉得可滴出水来。

    被他咬上一口,可够咱们受的。”

    “你是说……”刘宪眉心微攒,转即一笑,“好个死无对证,真是青出于蓝。”

    对着长吁短叹的冯钺,给事中安奎冷冷一笑,“冯佥事来得好巧啊!”

右佥都御史巡抚刘宪捧着一个成窑五彩盖钟,靠在椅上细细品茗。

    “佥宪,这小子想要挟您?”一个颧骨微高的长脸军官从堂后转出。

    “下官不敢,皆是大人栽培有方。”贾时离座躬身。

    “要是过不去呢?”丁广瞪着牛眼问,“贾时这小子心黑手很,要是

    “本官说的是另外一份,”刘宪沉声喝道:“为何还不交上来?”

    “贾时……”刘宪率先打破了沉寂,“大沙井驿那批粮秣怎么回事?”

    “他要是自己不争气,可别怪咱们翻脸无情了……”刘宪狞笑道。

    大明边疆要点所设驿站,名虽为驿,实际城高墙厚,几与城堡无异,除却原有驿站功能外,尚有递运所、塘铺等设,还要储存粮食军器等军资以为大军中转,于边防体系中举足轻重,其所修城墙甚至不啻于北宋汴梁城。

    刘宪眼中精芒一闪,随即展颜道:“你办事,我当然放心,哈哈……”

    “大人放心,那份也已收藏妥当,只是如今宁夏官员皆是待查之身,大人也牵连其中,此时交付怕会给大人带来麻烦。”贾时身子躬得更低,语气却无比坚定。

    宁夏管粮佥事贾时低眉垂目坐在下首,一声不吭。

    “放屁!”刘巡抚将盖钟往身旁桌子上一摔,不顾斯文地爆出一句粗口,“霉烂和烧毁是一回事么?你糊弄傻子呢!”

    “冯佥事这一来,浥烂的草料便不止十余万了,一把大火还毁了一座仓廒,雪上加霜啊!”

    刘宪突地重重一叹,“杨总制急流勇退,应变得时,你我也该及早寻个退路了。”

    “你觉得安奎是那么好打发的么?”刘宪冷哼一声,“那小子就是茅坑里的石头,又臭又硬,正德元年内阁三公俱在任时,他便不合时宜地提出什么中外冗员奔竞成风、贿赂未已等等有悖新朝气象的劾奏,被夺俸遭斥仍不知悔改,借着此番查核边储,还不知要搞出多少风波。”

    “丁将军人面广,想必能找到些帮手吧?”

    “给谏说的是,如今边事甚急,军务耽搁不得,正巧军门与缇帅同来,请给谏美言几句,速从固原与关中各府县调拨粮秣,以免误了御虏大事。”冯钺立即接上安奎话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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