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莲花的眼角跳了两跳。
他说：“李莲花，开始吧。”
这算是怎么回事啊……
李莲花心想，难道我就想相信自己吗？
笛飞声断然道：“我不信你。”
李莲花心一横，把谈判砝码堆到最高，“如果我再想跑，你想怎么样都行。”
可拿这两件事相提并论实在是荒谬至极。
“想怎么样都行？”
李莲花早就不记得这套拉勾许诺的流程了也可能是他从来就没有搞清楚过，这会儿看笛飞声这么做，只好连蒙带猜地也伸出拇指。笛盟主终于露出一点满意的表情。他拇指压过去，在李莲花的指腹上重重地怼了一下——
要换别人这么说，多少会让人不寒而栗，但从脑袋出问题的笛盟主嘴里说出来，只有一种不真实的荒诞感——
笛飞声点点头，就着勾小指的姿势又向他伸出拇指。
“都行！”
笛飞声闻言，俯身解开他的穴道。
笛盟主说：“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
李莲花体内真气本就无以为继，笛飞声下手又没轻没重。只点了这么一会穴，他就肢体僵硬了。他扭了扭脖子，活动了一下四肢，再抬眼，发现眼前多了一根手指。
他开始意识到，比起野兽，笛飞声此时其实更像是一个孩童。不懂礼仪，未经教化，没有善恶之分，只知道任性地、横冲直撞地满足自己的一切欲望。
笛飞声伸着右手，四指弯曲，小指直直地冲着李莲花的脸。
他像一个要糖吃的孩子，无赖、蛮横、理所当然，全然不知道自己要的根本不是糖，而是一剂一旦吞吃入腹，就无可挽回、无法收场的毒药。
笛飞声最想要锁他一辈子？
而这个长得异常高大健壮的“孩童”在松开手之后，还向他挺了挺腰，让那根丢人现眼的东西轮廓变得更加清晰。
笛飞声眼睛瞬间一亮，“那我要你在金玉堂锁一辈子。”
李莲花一愣，“你要干嘛？”
李莲花只好用哄小孩的语气说：“好，拉勾上吊，一百年不许变。”
“你为什么不说？”他问。
他说锁，多半就是单纯地“锁”，手腕上套个铁链子，哪也不许去。李莲花觉得，若是真无所事事地被关在铁屋子里三个月，倒也不算是个太糟糕的结局。
“你要是还不信我呢，可以把我绑在椅子上。”李莲花继续诱哄道。他已经顾不上笛飞声是不是有什么关于捆隔开绑的爱好了，只要能让嗓子眼逃过一劫，绑就绑吧，“那个，给我留一只手能活动就行。”
反正他就只剩下三月性命了。
毒的笛盟主简直比没中毒前身体反应还快。别说他此刻受制于人，就算没有，以笛飞声现在野兽一般的直觉，他也基本没有逃走的可能。既然如此，还不如赶紧把这事解决了。毕竟地上还躺着两个随时会醒的活人。万一真做到半途，人醒了，笛飞声是无所谓，他只能去跳河了。
他使劲想了半天，也没想起来自己上次和人许诺百年不变究竟是什么年月的事。
李莲花闭上眼，皱起眉，等着鼻腔里突然泛起的酸楚过去。
“所以呢，”李莲花闭了闭眼，心情堪比荆轲赴死，“我得用手替你治。”
笛飞声沉默着不说话。
说完这话，他整张脸都发起烧来。
说？说什么？
这又是要干什么呢？
李莲花看着抵在一起的两根拇指，心情十分复杂。笛大盟主用最郑重的态度，和他立了一个最儿戏的约。其郑重程度，堪比十年前同他约战东海。
他无可奈何地也伸出右手，勾住笛飞声的小指头。笛飞声小指弯曲，将他的手指牢牢地锁在指节之间，用力晃了几晃。
不可能。笛飞声不能，李莲花更不能。
李莲花上一回跟人拉勾，还得追溯到……
他嚷起来也像个孩子，直通通地丝毫不加收敛。李莲花心头那点难过瞬
哦，他也得上吊一百年是吧？
笛飞声不高兴地回视。
笛飞声不会永远傻下去，他想，等到他恢复神智的那一天，他们该怎么办呢？
“好啊，”他说，“一言为定。”
那他们最好的结局，也就是形同陌路了。
“李莲花，”他高声嚷道，“你又想骗人！”
礼成。
但晃完了，依旧拉着不松手。
假装这一切从未发生过吗？
……
李莲花目瞪口呆。
李莲花迷惑地看着他。
但眼下笛盟主这根手指头就这么直愣愣地戳在他眼前，由不得他不跟人家拉手。
笛飞声再度焦躁起来。
“不错，我是真不想给你治。可现在吧是打又打不过，跑又跑不了，不乖乖给你治病吧，还要被你卸下巴，你说我还有得选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