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知道自己在想些什么——饱受魔阴之苦、被来自过往阴魂不散的阴影揉搓成碎片的理智和记忆,早就没有打捞出来重新整理的必要。他早已知晓自己欠下许多债务,将此身铸就而成的兵刃交托星核猎手的同伴使用,是他回报同伴的唯一方式——理应如此。
景元再一次叹气。和刃重新构筑起这种不知道该怎么形容的关系以来,短短几年里叹的气比他之前七百多年叹的气都多。景元继续像摸猫一样地摸着刃的头发,从脑心开始,安抚性地向下滑动,长发干净顺滑,被丰饶的诅咒永远固定在盛年时丰茂柔软的模样,摸起来的手感也有些像毛茸茸的动物。景元摸了多久,刃就在景元胸口抱了多久——但也仅仅是几分钟,刃便重新抬起头,再一次亲上景元的唇。
他驯顺地走到卡芙卡面前,单膝跪下来,让卡芙卡纤长的指尖触碰自己的脸颊,然后是手指、掌心——卡芙卡沐浴过后温热柔软、带着护肤品香气的手捧起刃的脸,用自己的脉搏触摸刃的脉搏。
但即使肢体动作里表露出依赖和亲昵感,刃依然一个字也不说。
刃没说话。
在卧室里的人不必再端着将军的架子,对于刃动不动就跑过来在卧室黑沉的影子里等他下班的举动也不得不习惯了。他顺手把身上的轻甲脱掉,只一身单衣地凑过去,不抱希望地问道:“又怎么了,刃?”
年长的将军叹了口气。
将自己视作武器的男人点了点头。
好吧,又是这样。
如同雕像一样僵硬的男人微微动了一下。
“嗯,很好,魔阴身完全没有发作的迹象。……阿刃,你最近去见的人,似乎都不会勾起你的魔阴身呢。”
昏黄的灯光带来平静安详的氛围。卡芙卡看了一会儿,勾唇笑了出来。
卡芙卡放松地倒回躺椅。时间已经很晚了,心无恐惧的女人早已昏昏欲睡,如水流一般平缓流泻的音乐助长了睡眠的氛围。刃利索地站起身,向自己的房间踏了一步,却不由自主地犹豫了一下。
他进门已经尽量安静了,但显然瞒不过人。房间里萦绕着古典乐轻柔的声音,蜘蛛一样的女性用手指绕着自己尚有些湿润的长发,漫不经心地打招呼:“回来啦,阿刃?”
而景元永远只是目送他离去。
这个名字的叫法像是叫猫,像是喊狗,又有点像是逗小孩子,不管怎样都不像是在叫一个凶悍的成年男人。如果是其他任何人这么叫,刃都会用剑让对方懂得招惹自己是件多么不明智的事情——但这么称呼他的人是卡芙卡。
刃的性子已经变到景元都不敢认了。至少当年他要是敢这么摸应星的头发,哪怕不被打掉手,至少也会被用“你有什么病”的眼神瞪一眼。然而现在的刃低下头,不仅没有让开,甚至还往景元的方向蹭了蹭,把脑袋埋进景元的胸口。
刃亲得很久、又很用力,以至于景元感到唇肉都有些疼痛。然而这一点不明显的疼也让人习惯了,景元轻轻推了一下刃的胸口,让两人分开,随后很顺手地摸了摸刃的头发。
他回味着某种在身周萦绕不去的甜味,打扫干净首尾,确定身后没有跟着“虫子”,就一路向星核猎手这段时间使用的据点而去。
02
自己的理智的缰绳牵于她手,刃不觉得被她逗弄是件屈辱的、令人不快的事。
,宛如烛火一般的红色眸子专注地盯着景元,但随着景元走来走去的动作而移动的也唯有一双跃动着的烛火一般的瞳孔,连眼皮都不眨一下的模样,让不熟悉的人看了,只会觉得更加恐怖吧。
他实在搞不懂刃现在都在想什么。只是既然他亲过了就走,显然本日不打算一度春宵,景元便也只是耸了耸肩,去洗漱睡觉。
但很不幸的是,景元已经习惯了。
刃的每一次亲吻都亲昵缠绵至极,吮吸着景元口腔的模样彷如他们是什么矢志不渝的爱侣。而当他离开景元的怀抱,扭头跳窗离去时,从不曾回头的模样又显得有些绝情。
即使只是侧过脸的动作,至少看上去也不再如同什么毫无生命的物品。刃一如既往地没有回答景元,而是微微抬起脸,吻住了景元的唇瓣。
不知从何而来的、隐约浮动着的暗香。让人联想到小孩子特有的奶味
景元习惯性地与之亲吻。
时间不算早了,卡芙卡拥着厚浴巾,在客厅的灯光下。电子屏幕反射的荧光照在护眼用平光镜上,显得这位都市的丽人沉稳而静谧。
——他不知道刃都在想什么,既然与罗浮无关,那么事到如今,也就不必搞清楚了。
刃有时会不知道自己在想些什么。
星核猎手垂下眼睛。
刃轻轻点了点头。
打开齿列、让刃的舌头进来。柔软而温热的软肉和男人似乎无欲的冷寂感不同,显得很热情地让舌与舌纠缠。舌尖轻轻点动上颌,渴求地吮吸,恋恋不舍地纠缠着口中这一条软肉,以唇磨蹭着唇瓣。
但他还是错觉到某种甜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