恬静美丽、如今已支离破碎不复存在的风景画。
他莫名的就是知道,他在那月光中看到的一切事物如今都已成为了眼前这个“柴崇铭”的“能量”。
严盛用左手抱着自己的脑袋向后靠,背部抵着光滑的琥珀表面一点点往下滑,直到坐到了地板上。他没有说话,面前的人也没有。整个房间里只有他一个人的呼吸声,有些急促。
他过了很久才再开口。
“阿铭我是说真的柴崇铭。他还会好起来吗?”
“他的伤很严重,所以我在用了很多能量救你之后不得不把他放在这里、至少保持他不会死去。但是现在有你带来的能量,这里的‘法则’更活跃了”
“会吗?”严盛打断那些艰涩的解说。
“会。”他的语气很坚定:“我不知道要用多久,但他一定会好起来!”
像个快死的人一样,严盛呼出了很长、很长的一口气。
太多太多陌生的情报,整个世界仿佛都被眼前之人几句话颠覆。疲惫的大脑里几乎乱成一团,所以他只能紧紧抓住了唯一一个最重要的讯息。
那个傻乎乎的小子——会活下来。
他又在地上坐了一会,偶尔还回头看看床上琥珀里躺着的孩子。柴崇铭头侧的伤口并没有继续流血了,有一种比琥珀别处更深的绿色聚集在伤口上,可能那就是所谓的“治疗”?
严盛看了很久才再次抬起头,那个和柴崇铭一模一样的人依旧站在原地,就像从一开始就没有动过。
“我什么时候才能出去?和上次一样要等我‘睡醒’?”他回忆了一下上次离开那个奇怪地方的经历。
“其实上次你只在我救你的时候逗留了一瞬间,这次不一样。”少年习惯性的又想解释,却觉得很难解释通顺,挠了挠头的动作倒是很像这个年龄的孩子:“你只要真的想出去就能出去了,随时。”
“什么鬼?我当然是真的想”
话都没说完,坐在琥珀边上的人骤地消失了。
“糟糕!”琥珀外的少年人猛地跳起来。
搞了一把“突然消失”的严盛也想喊糟糕,他甚至想要骂人!因为他出来的地方并不是自己睡觉的地方,甚至不是上次那硬得硌人的杂物堆!
他从自家房间的床边瞬移到了一片波涛里!
张嘴就差点吃进一大口水,挺会游泳的身体自然而然地划动手臂蹬着腿,力求浮在水面上。嘴里的水是咸涩发苦的,接连不断的浪打在他的身上想要把他压回水里。
他这是回到海啸后的水里了?水上水下几乎都是黑乎乎一片,好不容易浮上来还被豆大雨点糊了一脸。他的船呢?垃圾岛呢?!
想什么来什么,来的还不是好的那个——他正在一波浪头和激流下挣扎着重新浮出水面,身侧就被什么笨重庞大的东西撞了,划水的手臂感到一阵尖锐刺痛,他反手摸到一个边缘毛糙扎手的东西,推了一把也没能推开多远。
“操!”趁着还浮在水上咒骂了一声,他用力抹掉脸上的水扭头看。
水面上还是比水底下要明亮一些的,昏暗光照下可以看到海面上漂着无数杂七杂八的东西,离他最近的地方有半扇门板在浮沉,刚才划破他手臂的就是那玩意的断面。
严盛挣扎着划了游上去,大半个人都抱门板上,暂时省却了划水的力气。
这里是怎么了?这么多的漂浮物随着浪头被抛来抛去,木头、塑料和钢铁,这是要他用血肉之躯和那些玩意抗衡?他发誓刚才过去的那个浪里卷了一台被拧成麻花的某种三轮车!
这是之前的垃圾岛?!
什么时候解体的?!
又一阵浪头打过来,他尽力划水躲开那些浪里的重物但还是被撞到好几下,肩膀受的一下最重,肯定青了。
天光并不能让他看清太远的地方,更别提有不少水面上的漂浮物十分庞大,起伏、遮挡着他的视线。严盛根本找不到他的水泥船在什么方向。
直到他在风雨和浪涛中听到了什么声音。
一开始非常轻,而当他努力去分辨的时候那声音便清晰起来。一道浪在水面上拍碎,片刻的稍歇里他听到了格外熟悉的声音。
“阿盛、阿盛!——”小姑的嗓音听起来尖锐到破音。
“严盛!你在哪啊?——”是胡子他大名叫什么来着?
“严叔!——”那个小混蛋!为什么他就是直接回船上的?!
“爸爸、爸爸!呜爸爸!——”该死的!他女儿哭了啊!
用力拍了一下门板,严盛奋力甩开障碍、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游!
船上好像有人终于想起了什么,有特别明亮的光线在他正对的方向闪烁着,一下下穿过那些水上漂浮的巨物缝隙照过来。
推开很多东西还是免不了被其中一些撞到,严盛终于游到了他前进路上最大的阻碍边上。漂浮的巨物看不出轮廓、摸起来坚硬、敲起来当当响,这见鬼的废铜烂铁怎么会浮在水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