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回了东宫,刘遇闲来无事,命人把书匣里的书都拿出来,趁着日头好晒一晒。他从小到大,念书也说不上不用功,但谁也没指望他能把四书五经读到能去考科举的地步,他的书也杂得很,土木、水利、农作物、风土人情……讲什么的都有,黛玉看到其中有基本外头难寻的算术书,不禁拿起来翻了翻。
黛玉不禁问道:“为何会后悔?”
黛玉好奇地翻到那页,一眼便看到了他用朱笔圈出来的题,可惜道:“我不会这种算法。”
“算了,我自己去说吧。”刘遇敲了敲脑袋,“要来给三弟的,万一你去问,皇后娘娘误会了,大张旗鼓地给个名分送我宫里来了,那就麻烦了。”
幸自己没有动情了,点头道:“是。”
我要这些书时,也没多少人和我抢,只是我时间有限,况且虽知它有用,然而学得深了,觉得吃力,也就不觉得有趣了,渐渐也就放弃了。如今倒有些后悔。”
“没事儿,前头有教,我这里书还算详细的。”刘遇笑道,“你拿去慢慢看。小时候没人喜欢学这个,又不是圣人学说,官家也不推崇,只说商贾人家才用学这些,所以
“真的很有意思。”刘遇忽然道,“若你也这么觉得,我还能再去帮你弄些更深的书册来,不过,也看你自己的意思了。”
她
这些官场上的人心纠葛,说到底上不得台面,无情最是帝王家,这话说到底也就是个借口罢了。他喜欢权力,喜欢所有事情都在自己掌控,为此把兄弟情谊也看作可以算计的事情,虽不害人,到底不是什么值得拿出来炫耀的事,林家兄弟姐妹间极其和睦,互相扶持,黛玉在这样的环境下长大,实在不必叫她知晓他的心思。
“你都拿去罢,不止这几本,我还有不少哩。”刘遇如今便是还有兴趣,也没时间去看了,便招过内侍来,同他道,“那个黄铜锁上我用笔写了陆的小箱子,你都拿出来给娘娘。”他说着不免有些得意,“前面那几套,我学得很不错。还自己写了解题的感悟,可惜后来越学越吃劲儿,又没时间了,那些题解也不好意思拿出来看了。你要是看见了,只作不知道那些是什么就行了。”
黛玉笑道:“都是用脑子的,那位先生哪儿就比殿下用的脑子多了?”不过刘遇说的那句“学得深了,觉得吃力,也就不觉得有趣了”倒是戳中了她的心思,她如今还觉得算学非常地有意思,横竖如今也算不得多忙,打算继续学一学,也算是打发时间了,便对刘遇道:“这几本书,我能拿去看一看么?”
“说出来你别笑。”刘遇道,“我从小就觉得,教我算学的那位先生,非常地聪明。即使如今我见着这么多人了,还是觉得他聪明。他如今年纪也大了,思路却还清晰得很,说话也快,和从前一样——我甚至觉得他脑子转的比我这个年轻人还快,若是我当初一直学下去,是不是也能这么聪明?”
黛玉想起三皇子生日那天,他们兄弟确实在一块儿嘀咕了一阵子,原来说的是这事?三皇子为何不自己与皇后说?还是刘遇要做这个人情?只是这其中的弯弯绕绕必然许多,她也不便开口问,点头应了声“好”。
“他比二弟小几岁,亲事却要一起谋算,有周大人和周贵妃在,二弟的亲事不会多马虎的,不过蔡嫔向来是个闷葫芦,三弟的事,她多半也插不上什么话。难得三弟多看了两眼那个乐姬,我们长这么大,他从没开口要过什么,就让他知道,好歹想要什么的时候,能来同我说吧。”刘遇作为最得宠的皇子,其实已经没有拉拢弟弟的必要,只是他心想着,世事难料,义忠老千岁年轻的时候能想到老圣人后来会偏爱其他儿子吗?有些事儿真的说不准,他们毕竟是老圣人的亲儿子、亲孙子,他不能因现在看着地位稳固就什么都不管不顾。那个乐姬,三弟不一定喜欢,但肯定不讨厌,收回去是继续做乐姬也好,收了做侍妾甚至抬为庶妃也好,都是一片心意。上次他都已经开过口了,自然是要办到的。只是这其中的意思,还是不要让黛玉知道为好。
黛玉后知后觉地想起, 最开始, 刘遇来林府,便是以名士之琴春雷相赠。他不论出于什么心态,确实也从没拿她只当个深闺中什么都不懂的女儿家应付了事。宋氏说刘遇当年也是个顶顶好玩、会玩、好学又会学的人, 他若只是个闲散王爷,全天下的公子哥儿加起来都不如他一半的有趣,这话实在不假。他和林徹,心性上倒像是亲兄弟似的了,原有机会当全京城最风流雅致的纨绔子弟,只是在他们眼里,江山社稷、国泰民安比斗鸡走马有趣也重要得多罢了。
“你手上那本书里,有道题挺有意思的。”刘遇出声提醒她,“我夹了一页算纸的那张,当时我没算出来,有个先生帮我算出来了,但我总觉得不对。”
“殿下都说了,我又怎么装作不知?”黛玉轻笑道,“我才入门而已,也不知道能学到哪里去,殿下的藏书借给我,恐怕也是要浪费的。”不过她也心知肚明,难道刘遇还指望后宫里出一个算学大家不成?不过是闲着也是闲着,平日里找点事做,动动脑子,也省得她呆坐着胡思乱想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