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直都知道,自古帝王薄情寡义,他能杀害出生入死的忠臣,也能对最喜欢的女子拳打脚踢,他这一生都在为权势而活,冒天下之大不韪也要把皇位交到他的手上,也只不过是天命所归,即便他是帝王,也无法与天命抗衡。
李霁觉得烦躁,压抑的烦躁,这个时候好想看见应嘉让,怎么离了她不过两个时辰,就开始想她了,要是没中情蛊的话,说不定她会给他一个拥抱,或者只是静静的看着他,不说话,也能治愈他。
李霁有一瞬的走神,修文帝回光返照一般,停止了大喘气,“怎么?你瞧不起朕?朕把皇位交给你,就是要让你变成同朕一样的人,小七,你同朕是一样的人,一样的”一样的会为了权势杀死抛弃一切。
嘉让讪讪一笑,道:“罚了你多少银子啊?我还给你吧。”
“好姑娘,你可不知道,江公公把我好一顿罚,这个月的月例都被扣没了。今后你可不能再跑了,奴婢的嫁妆都要自己存呢。”
浑身是伤的母妃躺在地上,她的嘴角有血,白皙的面颊肿的老高,那是一个巨大的男人手掌,是他父皇的手掌,那个巴掌几乎打歪了母妃的整张脸。但她却笑了,笑得满足,笑得仿佛看到了希望。
过了一夜,嘉让精神终于恢复了正常,她看着一旁正在为她梳发的闻筝,有些不好意思的道,“上回我回家了,你没事吧?”
“你笑什么?”给钱所以太开心了?也对,她小时候缠着阿爹要钱买话本的时候也很开心。
修文帝浑身一僵,忽而激动的抽搐,这番话,无疑说到了他的痛点。
还没等嘉让想出办法来,李霁的动作先一步到来,他忙着cao办先帝的丧礼,怕有人趁机对东宫出手,毕竟英国公府在东瀛还有一部分势力没解决。万不能掉以轻心。为了保护好嘉让,李霁加派了人手,将东宫围得水泄不通。
李霁神思恍惚了一下,最后,他看着修文帝,轻声道:“离开了你,她现在过得很好,并不是你怕她死所以放过了她,收起你假惺惺,自以为是的深情,若是不放了她,崔正钦便会站在崔正钰那一边,而你,也没有兵力与之抗衡,所以,放了一个女人,换来皇权的稳定,对你而言,还是值得。”
这时,外头响起了一阵嘈杂的声音,立马有东宫的侍女前来回禀,“应小姐,闻筝姐姐,皇上殡天了!”
修文帝气数已尽,嘴巴大张大合间,眼睛瞪得奇大,听说人死前的最后那么一瞬,会想起来人生中最快乐的时光,修文帝眸中含着泪光,好似又回到了那一年的盘蓝王庭,翩翩起舞的少女提着裙角,向他奔来,若是当初没有争权斗势,而是一个不受宠的闲散王爷,他可真想舍了这番身份的枷锁,就留在西域,也许这一生都不会过得那样痛苦。
闻筝一喜,殿下现在岂不是成了新帝!不过立马反应过来,这是国丧,就算是心里欢喜也不能让人知道,不然会治大不敬之罪。
“孽、孽子”修文帝有气无力的说出了最后几个字。
瞬间,台下乌泱泱的一片人哭得聚精会神。
李霁眉头一皱,看了一眼一动不动的修文帝,转身出了太极殿,对着外头跪着的一众人说道:“父皇,驾崩了”
有
嘉让说得认真,怎知闻筝“噗嗤”一笑,看着嘉让认真诚恳的模样,乐的合不拢嘴。
闻筝摇摇头,心想未来的皇后娘娘可真是太可爱了,好想捏捏她的脸啊!
李霁站在他面前无动于衷,只冷冷的仿佛在观戏一般。
“姑娘,咱们家殿下现如今已经是新帝了,身份贵不可言,普天之下莫非王土,您可千万别再跑了,也别忤逆殿下的意思,按殿下这般爱重姑娘,届时您就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主子娘娘了。”皇后她到底是没敢说,毕竟殿下再喜欢应姑娘,按照应姑娘父亲的官职,也只能封个妃子。
嘉让点点头,这么说李霁已经是皇帝了?
虽然是自己的错,把她迷晕了,但她还是有点担心李霁会怪罪闻筝。
嘉让心中一惊,瞬间紧张了起来,他要做皇帝了,那么到时候自己还能如愿的离开檀京吗?真要成了李霁的妃子,恐怕这一辈子都得困在宫墙之内吧?还没发生,光想想,嘉让就怕得两股战战,她才不要过这样的生活。
嘉让无法,老老实实在东宫待了大半个月。李霁回来的次数屈指可数,但每次一说到要回家,李霁就开始打马虎眼,说什么外面危险,嘉让看他才是最危险的那一个。三日后就是最后一批无疆墨者启程的日子,若是她没赶上的话,真的就太可惜了。也不知道阿爹阿娘怎么想,仿佛默许了一般,就让她待在李霁的身边,也没人来探望她,八成有了小孙儿,就忘了她这个听话乖巧的女儿了!
闻筝让小丫鬟先出去,随即将门关得严严实实。低声同嘉让道:“姑娘,方才你可都听明白了吧?”
那一晚,他发了高烧,这段看着母妃被宠爱她的丈夫殴打的画面,令他以为是一场梦,他不敢相信是真的,所以一直把它当做一场噩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