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事不足倒败事有余,元淑乃陛下心尖之人,陛下视其如珍似宝。今日太子伤及元淑,陛下岂会轻饶?元恪救下元淑,陛下定不会再追究其与冯娷私通之事,如此非但于吾无益,反倒令元恪得了陛下怜惜。”
环丹道:“香怡入宫前因父母双亡,便寄养在其姨母家中,故入宫之时籍贯所录为其姨丈故里,大监又岂能知?右昭仪您大可安心,香怡定会守口如瓶。”
禾仍低头为汪氏擦药酒:“咱们行得正坐得端,太子纵是寻事挑衅亦无从下手…只恪儿,他心系娷儿,如今又独自居于王府,且与太子一并于前朝共事,吾心中着实有些担忧。”
汪氏轻叹一口气,道:“太子专横跋扈且又锱铢必较,如今与二皇子结下梁子,恐二皇子日后难有宁日啊。”
待阅罢李冲家书,李氏便下得榻来,行至香炉旁,往香炉内加入香料,直至炉内复又青烟袅袅,李氏忽开口道:“陛下果然龙庭震怒,令咸阳王代行鞭刑于太子…香怡留不得…”
李氏冷哼一声,道:“当日迁宫之时永合殿一应人事皆由大监亲自安排,恐大监未曾料及你与香怡竟是同乡旧识,倒是予了吾窥探永合殿之机。”
因生变(一)
李氏道:“非也!陛下虽有意冯娷娉为太子正妃,却并未昭告天下,此时可大亦可小…然陛下重孝悌,平日里最见不得兄弟阋墙。今日太子与弟妹们拳脚相向,陛下定会龙庭震怒…陛下若不追究则罢,倘若究其根源…”
望着禾,汪氏轻声道:“左昭仪,可知永合殿往来人事的亦只咱们殿内之人,奴明日私下里查查,瞧瞧何人可疑…奴道一句逾矩之言,左昭仪您太过良善,咱们虽不曾有害人之心,然防人之心却不可无啊!”
一旁的吉祥接口道:“左昭仪,今日事发咱们永合殿,恐怕太子日后亦不会放过咱们永合殿啊!”
汪氏见禾不作声,便知其定是不愿皇帝劳心,于是道:“傻阿女,这无凭无据,如何道于陛下知晓?且左昭仪体恤陛下,又岂能事事劳烦陛下操心?”
正殿之内,禾边亲手为汪氏擦药酒,边道:“汪嫂,是吾不好,累及你受苦。”
殿内寂静,冯娷倚榻而坐,与元恪互诉衷肠,不在话下。
汪氏含泪道:“左昭仪哪里话去,奴三生之幸得您如此厚待…今日之事是奴的错,未能护下皇子与公主们,奴罪该万死。”
环丹知李氏所指之事,于是压低声音道:“此事除去永合殿做杂役的香怡,再无旁人知与昌霞殿有关,右昭仪大可安心。”
二人正言语间,便闻窗下有近婢红玉之声:“右昭仪,陇西公着人送来家书。”环丹应声便往殿外将家书取了呈于李氏。
禾一记苦笑:“这又岂能怪你?莫说是你,纵是今日吾在场,亦未见得孩儿们不遭此横祸。”
禾微微颔首,道:“你两个阿妹皆无大碍,怀儿与瑛儿陪了你许久,吾瞧着他二人困了,便令彼等回去歇息了,淑儿亦由乳母们带着歇下了。你亦好生歇歇,方才你阿耶令大监过来传话,道是明日过来探你。”
禾心内亦知有人行陷害之举,只不愿令众人担忧,故而未曾道破。此时听闻汪氏与吉祥之言,禾将药酒收好,递于吉祥,只淡淡道:“ --≈gt;&a
转头瞧见双目晶莹的冯娷,禾知二人定有满腹心事要对彼此倾诉,于是道:“娷儿,你代吾照看恪儿,吾去瞧瞧恪儿的药可有煎好。”言罢,禾又轻轻帮元恪将锦被掖好,便领吉祥出了外去。
吉祥道:“说来也稀奇,太子几未踏足咱们永合殿,今日怎忽地前来,又偏偏撞上二皇子与娷小娘子于一室叙话…”
又闻禾嘱咐吉祥将缦帘遮挡之声,待阳光被挡于缦帘之外,元恪方缓缓睁了眼。映入元恪眼帘的是禾与冯娷挂着泪痕的面庞。元恪瞧见二人这般模样,虽觉无力,仍强挤了一丝笑容,弱弱道:“阿娘,阿娷,我不妨事…阿娘,莫要为儿子担忧…”
汪氏到底年长,事发之际不容细想,此时静下心来,细细思忖便知此间之因。望着吉祥,汪氏道:“天下哪有这许多巧合之事?定是有人算计咱们永合殿,欲离间太子与左昭仪。”
元恪缓缓道:“阿娘,六阿妹可好?有无,有无大碍?”
禾轻抚元恪面庞,轻声道:“无事就好,无事就好…恪儿方才醒来,莫要太多言语。”
一缕夕阳斜射入偏殿之内,常山王元恪迷迷糊糊醒来。阳光使元恪难以睁开双眼,元恪努力晃了晃头,不及睁眼,便闻禾关切之声:“恪儿,你醒了?恪儿,你有哪里不适?”
环丹闻言,方知李氏所虑为何。见李氏面色阴沉,环丹道:“右昭仪亦毋需太过担忧,陛下与太子毕竟父子情深,旧年铸下大错,亦不过杖责了事,何况此番不过兄弟龃龉?再者言,常山王与冯小娘子私通兹事体大,陛下颜面有损,怎会再对常山王有怜惜之心?”
吉祥闻言,慌了心神:“莫不是有人要陷害左昭仪,这可如何是好?左昭仪,不如您去禀于陛下,亦可防患于未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