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青年的视野完全清醒,那个男人早已不见踪影。
几个通体莹白,皮肤紧紧勒着骨骼,空洞眼眶,手指长的不似常人的魔物,正扒着身下平板的边沿,试图把自己萎缩短小的身体也拉到平台上。
青年屈起胳膊,撑着身体勉强抬起,四下环视一番,终于看清楚了——这是哪里?
是一间破旧的病房。
头上的灯光昏暗不已,四周的墙面上挂着许多样本似的干枯组织,病床旁边摆着一架推车,上边摆满了针管,空掉的血瓶和各种款式的手术刀,大部分都沾满了血迹。
身下硬的硌人的病床,确实只有两块木板。
哪怕上边铺了两层床单,但并没有任何缓解的作用。
更何况这床单还相当的脏,也不知道上边躺过多少人,又有多久没有清洗过。
搭配上如今缓慢往上爬的魔物,留下一道道暗黄粘ye,更加污秽恶心。
青年倒是并不惊吓,只是指尖抵着下颌,认真的凝视了一会儿魔物——
“没有力量的废物。”
青年喃喃自语,瞬间对这些魔物失去了兴趣。
被猎人协会救起又注入了圣血的青年,如今空荡荡的大脑中仅存十分有限的内容:
前往血雾尽头,找到神明,杀了他。
那么青年的一切所作所为,都会以这个目标为判定标准。
现在看来,青年手无寸铁,也缺少足够的力量,哪怕潜力深不可测,却是没有可以直接解决掉这些下等魔物的工具。
青年觉得他需要一些力量,他的本能告诉他,获得力量的时候,武器就也会随同到来。
这些没有什么力量存储的下等魔物,青年并不打算放任它们爬到自己身上来。
并起五指,青年尽力把自己的手臂向魔物挥去,那些莹白色的魔物也察觉到了青年的反抗,愈发张牙舞爪的朝上爬来,有几只甚至已经勾到了青年的裤子——
青年的手掌即将接触魔物的刹那,被纹在后腰的不明图形处,忽的传来了一阵灼热的气息,附着在青年的掌上,接触魔物滑溜的皮肤的那一刻,瞬间点燃了魔物。
刺耳锐利的尖叫在狭小的空间中炸起,魔物翻滚着掉下病床,虚幻的火焰沿着魔物留下的痕迹,接二连三点燃了病房内所有的白色魔物,异类的尖叫没有持续多久,地上就只余下一片焦黑色的灰烬了。
抬起腿迈下病床,青年思索着,当务之急,他应该去找些力量来。
瞧了瞧身上的衣物,一件Jing致的丝绸的衬衫,一件套在衬衫外的贵族马甲,一件挂着扣带的贵族西裤,上边没有任何魔纹,这是猎人协会文职人员的标准装扮——自然也没有任何的战斗力可言。
尽管没什么用,但姑且还能蔽体,青年抬起还有些僵硬的步伐,推开了病房破旧的木门。
走廊尽头,楼梯正对着的那间屋子似乎有烛火的亮光。
拖着肌rou匀称但暂时还没有力气的身体,青年来到磨砂玻璃阻隔的门前,从玻璃背后隐隐透出的烛火光芒,以及模糊流出的孩童笑声,无一不表明了里面有人,并且不止一个人。
青年抬起手,指节在玻璃上叩了几下。
“谁在外边?”
房间内笑声戛然而止,一道稚嫩的童声朝外问。
“我叫我是一个猎人。”
青年顿了顿,说。
他想不起自己的名字是什么,只能以男人告知的身份来回答。
“哎呀,是猎人先生!”
女孩惊喜的说,“请问您是想要进屋喝杯热茶吗?”
“不,我——”
“抱歉,猎人先生。”
房间内的女孩一声惊呼,青年的话被打断,取而代之的是一个成熟女性的声音:“十分的抱歉,.,我非常的感谢您对于魔物的猎杀,但我现在不能让您进来。”
“孩子们还小,我必须要保证他们的安全。”女性说道。
“尽管您可能十分劳累,但还请在门外休息片刻,为了孩子们着想,请不要试图打开这扇门。”
“我是病院的特蕾莎护士,如果以后您遇到了困难,我将随时为您提供帮助。”
青年“嗯”了一声,并没有再次解释自己的意愿,他转头离开了房门,顺着楼梯向下走去。
事实上,青年只是想问一下,有没有人知道血雾尽头该怎么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