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长的昏迷和病痛中醒来,精力不济,眼神也是慵懒迷离般,他并不回应朱厚照饱含深情的话语。要么一杯鸩酒,要么放他离去,除此以外的纠葛或是情意,他并不愿放在心上,咽下了一口早已习惯的带有血味的腥甜,宁王胸口伤痛不减,无力再和朱厚照冷战。见朱厚照又要上前拥吻,在病榻上被无数次被迫接受这些亲吻的宁王,别过了脸,“你要么杀了我,要么……”病中的宁王也不复以往的才思敏捷,他说出口了才明白,这权力之下没有第二种选择,除非被他朱厚照当做玩物囚禁终老。想到这,宁王恨意爆发,挣扎着一拳已经挥了出去。
宁王胸口经年旧伤又添不日前的重创,他实在无力编织病痛不侵的倔强,只得咬住牙关,却连这点力气也被病痛抽走,再次不支昏睡了。
今年朝廷大事不断,疆域内百姓疯传不断,无非是皇家那些权力争夺。这位许姓的太医已经是三朝的老人了,跟随圣驾多年,早已明白皇上的心思,他只是暗自感慨,人道宁王才华横溢,却心怀不轨,但这天姿风流却被皇家权力软禁凌虐,同是皇亲贵戚的亲王……
宁王犹如濒临破碎的美玉,被皇上固执强拧的捧在手心聚合成璧。他的心脉已遭重创,全靠天下奇珍药石强撑病体和忧思。
“自古成王败寇。”宁王身穿白色的内单,肩膀的旧伤还渗着一点血迹,宛如冬日里傲然的几瓣红梅,从肩头蔓延到锁骨和胸前。
宁王艰难的在床上转过身,连起身都费力,更别提夺人命门,他抬手伸向朱厚照的鼻尖,只轻轻触摸,连握成拳的力气也没有,宁王自嘲般苦涩的笑了,朱厚照已习惯夜间看护宁王,此刻他一觉已醒,连忙起身查看身边,发现身边人蜷缩侧躺,长发几缕因为冷汗贴着脸颊,嘴角留有一点殷红,正虚弱的笑着,朱厚照呼吸一滞,连忙凑到宁王面前,宁王本能的躲避,无力反抗,只能吐出几个字,但声音低弱,并不能听清,朱厚照就着夜间的昏暗烛火,看着口型仿佛是说,“不要……”
午夜梦回,宁王再无睡意,他听见了寂静夜晚江水的声响,也听见了身边人的呼吸声。宁王口中不是苦涩的药汁,就是腥甜的喉间血,他咽下了两者混合的残留余味,压抑住了咳嗽。不用直面朱厚照时,他才卸下了所有的守势,自己原本就是已死之人了……当日南京皇宫奉天殿前,一箭若射中了朱厚照……箭头偏离的代价是以命偿还,宁王不怕死,却畏惧锁在深宫,生不如死,这一生一世的软禁自此处开始。他痛苦的皱眉,实在敌不过身体的伤痛,咳出了一口血。
犹如投怀送抱般,朱厚照轻轻握紧了宁王的手腕,化解了没有威胁的进攻,“杀了?皇叔原来是知道所犯何罪……”朱厚照苦苦自嘲道。
朱厚照内心仿佛被狠狠揪痛了,“皇叔,你是不是伤口疼?”朱厚照关切道,问候的不是窃国当诛的逆贼,而是血肉亲情的人。
船舷另一侧随时奉召的太医进入船舱时,看见的即是皇上怀抱着宁王,正在啃噬他的脖颈,仿佛要将自己与他血脉相连,皇上嘴角居然有一点血,和宁王嘴角呕出的是相同颜色。
朱厚照连忙摸摸宁王的额头,又紧握住了他的手,皇叔身体的印记褪得极慢,去年岁末在京城禁锢住他手腕的勒痕,半年多过去,如今仍有浅浅的淡色痕迹,在光洁的肌肤上非常醒目,朱厚照吻住了宁王手腕上自己留下的占有证据,今日这结果即是你我的选择,皇叔,日后长年,能不能就听朕的……朕绝对不会放开你的。
朱厚照估计是累了,只是动了动,还在睡梦中。床榻极大,宫中或王府都不能比,仿佛此后余生承载自己人生的就是这病榻方寸间。朱厚照侧卧在另一边,睡的深沉,宁王想着残余人马,想着那些属下,想着南昌宁王府,他身体羸弱,没有多余体力,许多念想晃过脑海,都只为一雪前耻,忽然才惊觉,朱厚照居然毫无防备的睡在自己身边!只要动手,朱厚照的性命就可再度攫取!
事到如今,宁王居然仍没有一点悔意,只是愿赌服输罢了,以江山为豪赌,输了也是乐事么。朱厚照明白了宁王这些心思,爱恨交织,一时语塞,又怕牵动了伤口,只得捧住了脸霸道的吻了上去,掠夺口中的腥甜,一起品尝权力喋血的毁灭味道。
天下风云因宁王反叛骤起,又因他的失败而流言纷纷。这是毫无悬念的谋逆重罪,全天下都在等待着宁王被正法,而皇上迟迟没有任何举动。
这日夏季夜风习习,吹散了白天的酷暑闷热,旬日已过,宁王依旧被软禁在江边大船之上,月夜中,他站立船舷,屏风眺望,看着钟山出神。那是**孝陵,后世子孙哪个不顶礼膜拜。宁王眼中苍山悠远,城墙坚固,开国风云,成祖夺位,大明的历史就在脚下之地写就传奇,而今反观自身……朱厚照又不知去哪里处理他的国事了,宁王只身一人,抓紧了衣襟,经历惨败,他还有什么?连这爵位亲王头衔都会不保,废为庶人,削去皇族,除藩灭国,最为可悲,连一杯鸩酒都要他朱厚照的恩赐。他望着孝陵,“**兴于濠州,称雄江南,随后问鼎中原,北驱胡虏,成我大明万世基业,儿孙此代,以宸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