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小宫女浑身颤抖着爬出来,跪在地上连头都不敢抬:“当时,是奴婢……是奴婢等人跟在娘娘身边的,啊!”
陈景帝怒极上去将那小宫女一脚踹在地上:“皇后什么时候克扣了你们的俸禄,连自己的主子都护不住!朕还留你们何用?”
“来人,全部给朕拖下去杖毙!”
那些宫女平时跟在竹南妃身边扯气高昂惯了,真到了这种生死关头,也招架不住,只是一边哭一边不住地磕头,磕到头上都冒血了也没能等来一句赦免。
“陛下,”任箫yin让人先放了那些宫女,看着竹南妃的遗体道:“就算是要杖毙,也该等把他们知道的事情都问清楚再说,陛下您难道不想知道究竟是谁害了娘娘的命吗?”
听见这么一句话,陈景帝才冷静下来,捂着自己有些发痛的头,赏了两三眼余光给竹南妃:“是朕太过冲动了。”
任箫yin点点头,跨过皇帝身边走到竹南妃面前。
片刻之前还在宴席之日上的佳人,现在却已经了无生机。
她花了大半心思梳好的发髻,此时都被水波无情的打乱,身上还带着刚刚从水中出来的无数点水滴,明明一直想用自己最美的一面讨好皇帝,却不曾想终究是以最丑陋的一面离开。
竹南妃身上没有什么太多的痕迹,不像是被人恶意推下水池。
只不过深厚的发丝覆盖下,有一处针眼,她的脚踝上明显有一处红痕,只不过因为火光映照的原因,再加上被她长长的裙摆尽数遮掩,若是不那么大胆的掀起来,恐怕谁也看不见。
竹南妃崴了脚,跌下了水池。
“陛下,依臣妾而言,不如先将当时所有在御花园的人召集过来,恐怕会打探到风声。”
皇后从一开始就站在皇帝身边,没有说话,许是想看看这个从前不自量力的女人,此时此刻是什么样子,才向前走了一两步。
不过向来端庄平稳的皇后却晃了一下身形,好像是脚下有什么东西打滑一般,好在墨庆及时扶住了她。
滑……
任箫yin站起身来,退到边上,不经意间撇了一眼皇后的鞋子。
“那就依皇后所言。”
陛下金口玉言,说出去的话自然不会有人违逆,不过小一会儿的时间,舒观园的人就又生生多了一倍。
已经有好多些不忍直视,或者恐怕沾上恶气的官员女眷先行告退,御花园本身也是皇家陵园,并不显得有多拥挤。
“顾卿,你……”
也不知为何,陈景帝看到顾停玄反应会如此之大,外臣若是在允许的情况下进去御花园并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更何况是顾停玄这样的人呢?
今天可是七月八啊。
“陛下放心好了,臣去哪都不会去后宫的。”
顾停玄仍然是像往常一样,不把皇帝放在眼里,自顾自的蹲下身来,上下打量了竹南妃一番,在发现鞋子上那一点不合时宜的粘ye时,眼中微波暗动。
但他这话着实是让陈景帝有些尴尬:“顾卿,后宫你应当也是去的得的地方……”
只不过他这话实在是没有底气,除了身边几个人,没谁听得清他在说什么。
任箫yin似乎有了些头绪,顾停玄天天对皇帝这样“不可一世”的态度是从何而来。
在御花园的大多也都是些官家小姐,两三句话问下来就没有什么价值了。
除了顾停玄,还让陈景帝惊讶的是另一位。
南蛮公主,巫云月。
她的发髻还是那般梳得一丝不苟,只是身上的衣服有几丝折皱,让他整个人看起来没有先前献舞的时候,那么惊艳。
“公主也有兴致去御花园。”
“回陛下,御花园的景色盎然,是南蛮比不了的,臣妾多有憧憬,如今得了机会,自然是要来看看。”
这会儿说话,又是那娇滴滴,甚至还有几分勾人意为的女声。
顾停玄觉得他这话再这么说下去,自己的耳朵迟早有一天得聋。
“公主喜欢便好。”
陈景帝这会儿倒是没再多说什么话,只是看着一个个人,问完之后,仍然没有什么有用的思绪,不禁开始头疼起来。
等到全部的人都问完了,陈景帝才突然想起两个被他不由自主排除在外的人。
他的目光一点点从正前方转到左边,落在了那两个人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