鄂孝廉无奈一笑，他自然知晓这个中年双儿是怕伤到自己的自尊。不过他也想向他们家借一下驴车啊……
车夫是个童颜鹤发的老头儿，半眯着眼瞅着上来的鄂孝廉，抽着旱烟杆子，鞭子甩了一下马屁股：“去镇上两个铜板，去县城里三个铜板。”
马车上还有不少双儿和男人，看到他都指指点点。
鄂孝廉耐心的是不是迎合着问一两句，乞丐滔滔不绝的讲着，鄂孝廉还端起破碗帮他收路人丢过来的铜板。
邹姆姆心知他不肯答应，毕竟来妓院教小倌习字读书，他这大才子的名声也就彻底成了浪子，耽误了这大才子的仕途，哼，啧啧嘴不大高兴。可又听他说只供他的教坊，瞬间
说完也不等鄂孝廉道谢完，匆匆回去了。
鄂孝廉半点不生气，悠哉的看着山间风景：“唉，就算才高八斗也得吃饭不是？想着去城里找些活计，马老伯安心，这笔是送您的，回来一定给您结了车钱。”
无奈下，鄂孝廉只得去村口平时无人的集市等着村里的马车。
老鸨邹姆姆浓妆艳抹，看上去是个三十多岁的倌儿，虽然年岁大了却也风韵犹存，不算太过俗气，反而气度有那么几分当家子的稳重之感。
要知道他现在请的老先生不过一个童生，就要他一两五百钱银子，教的也古板一般，小童倌儿们都不爱听。而鄂孝廉才学高，生的也是十分俊美白净，小倌爱俏，定能踏实学。
乞丐的脏胡子一抖一抖的，抬眼眯着笑：“不过那处可不是你这书生去的地儿，西边县郊有个教坊里头都是官妓，虽说也卖身，但多数都是文人贵公子去看才艺的，你去那边碰碰运气吧。”
鄂孝廉来到街坊墙角根儿站着，一溜都是乞丐，他蹲下含笑搭话：“真不知花魁双儿的滋味如何？小可虽清贫，但也想一睹芳容，大哥您气度不凡，英姿勃发，看着就是见多识广的丐中英豪，可知晓哪个妓院收男工？”
青年身侧的双儿沉静闻言皱眉，厌恶：“你少胡说，安静些，积点口德。”
看到的旧木桌上，充满了担心和关怀：“阿么知道你不容易，咱们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这里是一口袋糙米和一口袋白面，还有阿么家母鸡这几日新鲜下的鸡蛋，还有一块子腊肉，你吃一些补补身子哈？有啥难事儿，就上阿么家来啊？”
“你听谁说的？”男子感兴趣极了。
一个穿着绸缎打扮比较花哨的年轻双儿和自己夫君轻声嘀咕：“听说鄂秀才去河边和那绿寡夫私奔了……”
鄂孝廉倒觉得这里民风淳朴，其实人并不坏，倒是比他预料的穷山恶水好多了。
鄂孝廉感激作揖：“多谢大哥。”
话说的笃定又自然，马老伯有点惊异的看了鄂孝廉一眼，怎么感觉像变了一个人一样，往常他这样讥讽了，穷秀才都是下车宁可走也不做，真是太阳从西边升起来了。
马老伯啧啧嘴，想起家里小孙子买不起这种好几个铜板一支的毛笔，顺遂点点头：“行吧，上来吧，秀才不是把笔墨当命一样，怎么今儿有啥急事儿啊？命都拿出来替了？哈哈……”
鄂孝廉谦虚而温和，不卑不亢：“么么您看着给吧，我也是山穷水尽，为了求生想要赚些家用，而且还有准备下一轮科举。”
不过现下要去妓院，也不知是什么光景。
乞丐喝着酒，听见这么好听的官话夸自己，又见是个还算有眼色的穷书生，得意嗤笑：“原来是穷酸书生啊，看见你穿的还没大爷我好的份儿上，我就和你说道说道。东巷口是县城那些老爷老头子们最爱的娼楼，里头不仅仅有双儿还有一个姑娘，那叫一个美啊！不过，最好看的还是花蕊公子，我和你说啊他长得比姑娘还…………”
鄂孝廉道：“小可多谢么么美意，只是故土难离，家中还有几亩薄田需要料理，若是姆姆不嫌弃，小可愿意只给教坊供给诗词。”
马车走了半日，中午才到县城。
边上的青年猥琐笑道：“谁不知绿寡夫不正经啊，鄂秀才肯定是没了小玉儿只得找个容易得手的上呗。”
鄂孝廉彬彬有礼，拱手道：“马老伯，我想把这只毛笔顶替车钱，等我回来后再给你结了钱，您看能不能通融？”
乞丐喝着酒，摆摆手，大笑：“不谢不谢。”
教坊，内院。
他翻看着鄂孝廉给他几首词，眼睛一亮，但说话仍然是慢悠悠，胸有成竹的道：“不错，是好词，你也有个才子的名头儿，头一次来这儿也算你拉的下脸面看得起门户人家，明人不说暗话，你要什么价儿？”
邹姆姆见多识广，县城里的事儿他都略知三分，扯了下嘴角，轻蔑道：“县城里头统共就那么一个老举子，秀才也不超过三个，你若是真想赚钱，倒不如来我这里给双儿们做个诗文先生，我一个月给你二两银，吃住皆包，你写的好诗词另外按数给你算钱，你觉着如何？”
马老伯为人爽快幽默，又一向看不惯鄂孝廉穷酸秀才自视甚高的样子，见了他总戏谑他几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