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了几步到了庭院里,只见一个柔弱如柳絮的娇柔少女倚着一根廊柱,轻轻吟着诗,长柏一听,竟然是‘青青衿悠悠我心’,再次皱眉对丹橘训斥道:“丫鬟们识字懂事也就罢了,怎么还教这个?女无才便是德,何况个丫鬟!”
刚吃完午饭,闭门读书的长枫出来散步,散着散着就散到了暮苍斋,明兰虽与他不甚相熟,但也热情款待他进屋吃茶,长枫明显魂不守舍,一看见媚儿,便立刻起身,迭声问:“媚儿,你近来可好?”媚儿恨声道:“被撵了出来,也不见得会死!爷不必挂心。”长枫颤声道:“……你,你受委屈了!”
说完,抄起新鞋扭头就走;明兰差点吐血!
明兰讪讪的不说话了,不能怪她,电视剧都是这么演的嘛;抱怨归抱怨,明兰息事宁人,想着慢慢教化,那几个不省心的总能被潜移默化的,谁知教育计划没有变化快。
这一天早上长柏哥哥来暮苍斋视察,明兰答应给他做的棉鞋终于交货,于是他顺便来收账,明兰亲去迎接,长柏刚走进门口没几步,就看见一个冷艳小美女持着笤帚在扫地,长柏觉得她眼生,便多看了几眼,谁知她扬高了脖,冷冷的哼了一声,神色高傲明艳,长柏立刻皱眉,对着明兰道:“怎的下人这般没规矩?你也不管制些!”
这时可儿轻弱的如飘絮便一步颤的来了,长枫目光都湿润了:“可儿,你,你瘦了!”可儿再也忍不住,珠泪断了线似的往下掉:“爷~~~,我当这辈也见不着你了……”
“会不会她父亲是冤枉的呢!”明兰想起影视剧里那些受冤枉的忠臣良将的家人。
可儿脸色惨白,蹒跚着回了屋,明兰很抑郁,呵呵干笑两声!
墨兰如兰虽水火不容,但挑丫头时审美却出奇的一致,不要容貌才华盖过自己的,碧丝pass了;长枫倒是喜欢漂亮美眉,可惜名额有限,便挑了更漂亮更有才华的,碧丝又被pass了,最后来到了明兰身边。
翠微失笑:“我的小姐哟,官员犯事罢官的多了,累及家眷的十宗里面也没有一宗的,没入教坊司的更是里无一,哪那么多冤枉的!媚儿她爹的事不少人都知道,确实个贪官无疑,素日挥霍无,抄没了家产还不够抵的,便累及了家眷。”
小桃刚好进屋,她最近防银杏跟防贼似的,累的脑门发胀,正听见这两句,没好气道:“姑娘,贪官家眷身上的绫罗绸缎,口中的山珍海味,都是民脂民膏;有多少被她爹弄的家破人亡的小民姓,走投无卖儿卖女,就不兴她父债女偿!能进咱们府还是她的造化呢。”
碧丝细声细气道:“她和我们是一同进府的,这丫鬟都当几年了,还摆小姐谱呢;不过是仗着能诗会画的作怪罢了!哼,这屋里谁又不识得几个字了。”碧丝是个杯具,她漂亮识字,综合素质比其他个兰都强。
媚儿羞愤的放下笤帚就进屋了,明兰很尴尬。
丹橘被众姐妹派去明兰处转达群众意见,末了,也委婉道:“姑娘,这么着可不行,下头几个好容易叫房妈妈调教的规矩些,没的全败坏了。”
走进屋里坐下,明兰还没和长柏说上两句,银杏便抢过丹橘的差事,一会儿端茶一会儿上点心,站在一旁一个劲儿的抿嘴微笑,一双妙目不住的往长柏身上招呼,小桃扯她也不走,长柏神色不虞,把茶杯往桌上重重一顿,沉声道:“六妹妹该好好管制院里的丫头了!”
明兰为难道:“她们是和哥哥的人,总不好下他们的面!我知道媚儿累着你们了,可……她父母亲人都不在了,难免委屈冤枉!”
“都是叫少爷给惯坏了,却让咱们姑娘吃苦头!”最后绿枝总结陈词。
齐大人在年前向皇帝递了折,皇帝大人便准了齐家口回京过年,庄先生便宣布放了短暂的寒假,走之前预先送了份乔迁之礼来,是个洋漆架悬的羊脂白玉比目鱼磬,旁边还悬着一个玲珑的白玉小锤,这么大块的羊脂白玉真是通透晶莹,明兰不敢放到正堂上招眼,只放在卧室的书桌上。
“冤枉——?!”翠微奇怪的看着明兰,“姑娘在说什么呢?我听我爹说,媚儿那丫头的爹就是咱登州近边的一个县令,最是贪婪,盘剥无厌,这才叫罢官下狱,家产充公,家眷发卖。”她老是外庄管事,家里添的丫鬟小厮都是他经手的。
本以为够衰了,没想到压轴戏在后头。
燕草端着茶壶灌水,她哄可儿哄的精疲力竭,让秦桑先顶着,回头再去换人,灌下半壶水后,燕草勉力道:“也是我们姑娘性好了,一个两个都敢给姑娘脸瞧,这要是房妈妈在,早就吃板了!”旁边几个小丫鬟听了,顿时怀念起房妈妈的严厉来,唏嘘不已。
长枫过去挽住她,可儿立刻放声大哭,长枫不住的安慰,暮苍斋内哭声震天。
明兰还不死心:“男人犯了过错,妻女何辜?”
细细过滤药渣,心生怜悯道。
翠微丹橘几个看的目瞪口呆,连银杏九儿也傻眼了,站在那里不知如何是好,然后,转过目光,一起去明兰,示意该怎么办?明兰无语,暗伤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