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珩的车刚开到门口,宋管家就认出了车牌。
小珩,你怎么不先打个电话呀,我们都没准备。
母亲去世后,老头子很快就搬出去和莺莺燕燕同住,偌大的别墅只剩下他和沈徽,再后来沈徽出国留学,他接手公司部分事务,为了方便住在附近,已经很少回这里。老头子本想要低价出售,在他的极力劝阻下也堪堪作罢,不过还是遣散了绝大部分的佣人,只留了宋管家和几个做的久的菲佣。
宋管家,我母亲的房间还好吗。
照你说的,只是定期进去扫扫浮灰,只是,宋管家前几年中风了一次,所幸就医及时,如今只是有些腿脚不便,沈珩想起这点,脚步有放缓下来,衣柜里的衣服,时间长,保养的不好。
不打紧,我先上楼去看看。
房间里的味道并不难闻,只是空气不流通,有些闷,屋内的陈设没有改动,梳妆台上的保养品早已过期,标签贴纸也有些脱胶,尽管再用心维护,也还是透露出整个房间的衰败。
沈珩推开窗户,新鲜的空气冲淡了房间里的陈旧气息,他点了只香烟,安静的看着窗外的冬蔷薇。
母亲去世之前意识已经不大清醒,她颓然的睡在床上,一头卷发因为疏于打理已经失去光泽显得格外枯败,整个房间都透露出无可挽回的将死之人的气态,他被菲佣叫过来,推开门才发现房间里只有母亲一个人,最后的日子里老头子还算良心未泯,几乎日日夜夜守在床前,但是现在他也被支开,只留下母子俩,在这昏暗的压抑的房间里。
沈珩的神经骤然紧绷起来,他知道这一天会来临,不光是母亲的死亡,还有他必然要面对的诘问。
妈妈。
为什么?沈珩抬起头,强迫自己和病榻上的母亲对视,你为什么这么做?
一支烟已经燃尽,沈珩收回思绪,满脑子都是母亲噙着眼泪对他说的最后那句话。
你为什么这么做?
这句话是他人生梦魇的扳机点,无数个午夜里深夜中,他都会自虐般的想起这句话,等待熟悉的罪恶感和自我厌弃感吞没自己,只有这样他才不会忘记那天晚上母亲惊恐的脸,不会忘记母亲的死,不会忘记自己正是这一切的元凶。
这并不算是惩罚,这只是他应该付出的代价。
吃完饭,宋管家送他到门口,踌躇再三还是问道,小珩,你妹妹还好吗,说完后才反应过来,有些手足无措的补充道,小徽我知道是在国外的,可是小凝这孩子,顿了顿,离开这里后我就不知道她过得怎么样了。
她过得挺好的。
其实他并不清楚陈歌凝过得怎么样,他们的所有联系好像都停留在了那个夏天,尽管辗转几年后他有了她的手机号码,偶尔会像那天那样,以兄长的名义询问她的近况,可是他并不知道陈歌凝在这几年里到底经历了什么,过得怎么样,他甚至不敢去问,被沈家以野种身份扫地出门的那段时间,她是怎么度过的。
好像两个人曾经秘密的躲在一个破败的灯光球场里踢了半场球赛,那些亲昵的并肩作战都是真的,可是中场休息后,却再也没有人回到球场里,比分牌孤零零的停留在他18岁那年,没有人宣告他的失败,他就心甘情愿的一直等。
他不甘心。
*我胡汉三又回来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