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平支立即从他手里钻出来,摆着手往后躲:“团座,我拿不了这个主意,我在团里就从来没正经说过几句话,你太抬举我了。”
他独自在被清扫得干净的小院子里背着手走,士兵们都躲屋子里,只少了两个去山下挑水的。若有所思的扫过所有房间,他轻车熟路得走到灶房,找到了正在刷锅的国字脸年轻人:“平支,你别整天抱着那只锅刷了,那些锈刷不掉,刷完了就漏了。”年轻人姓钱,平支是他的名。
“你不是看不出来,这些人”他一只手撑着腰,另一只手往南侧那一串房子一摆:“我一个都指使不了。今天一早就想来绑我了。也就亏得马肉还没吃饭,等过了明天。说不定就来吃我的肉了。”
哪里去了。他围着院子转了一圈,他仔细思索着,想找来蛛丝马迹。
仿佛被戳中了心思,钱平支垂下了头:“那没办法,能当得这份差的,本来就是顺着风跑。”
小赵由于被吓的已经没了魂,所以一个字都说不出来。嘴里流下的口水差点沾到高燮阳的下巴上。他往后一蹦,差点踩住他身后的赵一民。
高燮阳没来得及第三天去找祝言仁,因为高冈参谋来了。他来的急赤白脸,瞪着一双赤红的眼珠子,言简意赅:“南边战场受到了中国士兵抵抗,需要他们这一部补上。”高燮阳不愿意卖这个名,也不敢多说话。硬着头皮走了,临走前他把主力全部换到了山上去,只带了一半亲信,近身保镖赵一民等人去了前线。另一半的亲信则留在了家里给他看家。
然后他猛地翻身,用枪口指着手里握着绳子的士兵。这是来抓他了,极快得往他往后打量,来了三个人。说明不是所有人都想抓他的。
“记住了,但是老赵啊。”他摸着下巴,若有所思的:“现在就要到秋收了,让周围的农户先缓缓。这样过了秋咱们才有吃的。”
那人看他起来了,作势要扑上来。祝言仁闪身一躲。同时给枪上了膛,一枪轰出去,削掉了那人半截的脑袋。其实因为太进了,但他被吓了一跳,他没料到自己有这么好的运气。其他人也被惊到了,他们没想到祝言仁有这么好的枪法。各自抱着绳子,不敢再动。
高旅结束了夏季漫长的扫荡策略,第二天就不再去山脚下洗劫了。转而去牙子山下找人,牙子山上的“姓高”的土匪们,则从上往下找人。找了整整两天,竟然一无所获,祝言仁带着那一队人仿佛是从人间蒸发了。
赵一民挠了挠头:“旅座想的周全。”
“我是说你,你的保安团里头全是刺儿头,现在说跑还都他妈的跟人跑了。”他在院子里来回的快速走步,背着手走到赵一民面前,他突然抬起一只手:“就这么巴掌大的地方,他们又不能不吃饭,我们就去山下等着,不信他不来。”
他由于脑子有限,全部花在了怎么偷鸡摸狗,阴人算计上,所以没用的东西觉得不值得一记。所以他又忘记了他该一枪子打死的那孩子的名字。他转到树下抬头问树上的:“那个跑到山上的叫什么?”
一阵风从窗户吹进来,突然他清醒了许多。晨困也很容易混过去了。刚想睁开眼,他却听见了窸窸窣窣的脚步声。他没有立即起来,而且停着胸脯,长长的伸了一个懒腰。趁机他的手往上伸,摸到了从高燮阳那里带来的驳壳枪。
钱平支哦了一声从屋里走出来,狐疑着:“团座,你还有什么想问的?”
赵一民机敏,也往后一蹦:“旅座,那个跑了的叫祝言仁,这个叫赵程。”
被脑浆喷上了脸上的疤的那个,脸色变都没变 ,却噗通跪了下去。不带一点诚意,但确实是在乞求,让祝言仁别开枪。他想了想,把枪放了下去,往门口指了指:“走,”他看着纹丝不动的两个血人,怒气突然漾上了心口:“给我滚!”
祝言仁这二十个人像是被爹娘遗弃了的孩子,水喂不到他,粮找不到他。连高燮阳都不来找他们。但是从那些人的对话里,他大概猜出来了事情的原委。原来赵一民本来就是他们的老团长,被宰了的那个不过是个替死鬼。
自从有了这个想法,他试探着问了问这些逃兵们,果然,这座山根本不是牙子山。牙子山是再往西南区走的另一片。
祝言仁虚着眼,往西南看过去,又往身后看,果然从小伢给他指得方向,这里连成了一条直线。或许小伢没想害他,他们之中有一个人弄混了距离。他猜测高燮阳没找上他的原因,肯定是出了什么事情。
夹杂着心虚,他把钱平支招揽过来,搂着他的肩膀,亲昵地小声问他:“我想打回去,你觉得有什么办法?”
他突然就全部都明白了,高燮阳早就发现了他的异心。因为牙子山上的土匪本来就是高燮阳的人。想到这里,他惊出了一身冷汗。
祝言仁长手长脚的走到他面前,几日的风餐露宿使他瘦削下去的同时,也健壮了些,因为营养不良让他头发发黄,脸也发黄。但依旧是很漂亮。钱平支呆呆得想,怪不得高燮阳不舍得直接把他杀了。谁不喜欢美人呢?他很想看看祝言仁脱了军装,穿上城里的衣服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