忒修斯大略计算了一下距离。如果他落在马车夫的踏板上,不算太糟,至少他能从那儿爬回到马背上去。他纵身一跃。他有好一阵子感觉不到自己在呼吸,随后他听到了皮革拍打的声音。那是飞马的翼膜,就在他的耳边。他成功了——虽然他差点在一落下的同时立刻从快跑的马背上掉下来,但他眼明手快抓住了缰绳。
闪电打下来。一扇高处的窗户被点亮了。格林德沃的眼睛深处燃起了亮光。“我听说了许多关于纽约塔的伟大故事,”格林德沃的声音不高,但响亮,当他说话时他的目光环顾人群,好像没有漏掉任何一个共感者。“我听说,在1875年的时候,十二个共感者从伦敦塔逃了出来,他们逃到了费城,波士顿,查尔斯敦,其中四个人来到了纽约——他们创立了纽约塔;我听说,北塔塔顶的雄鹰,是为了纪念第一代伟大的哨兵,他们中有许多人为了维护自由而死;我听说,在纽约塔最初建立起来的时候,不少连名字都没留下的向导为它立下了汗马功劳;只可惜,眼前所见的,配不上我听到的故事。告诉我,我的兄弟姐妹们,你们感觉到了自由吗?”
他毫无把握地估算了一下自己和缰绳之间的距离:它在空中悬荡,如同绞架上的吊索。有个声音在叫他,忒修斯低下头,看见了纽特的精神体,他刚才都把它给忘了。忒修斯摸了摸它的头。“给我点启示,纽特,”肾上腺素的飙升让他完全哑了嗓子,幼雏舔了舔他的手心,也许这就是它的安慰方式吧,“我要跳了。”
“我不喜欢事情的发展,”蒂娜对纽特耳语。“我认为这是个陷阱。”她突然倒吸了一口气,死死盯着一个方向。纽特顺着她的目光望过去,看见了奎妮和雅各布。
他站起身,尽力在动荡的马车上站稳。门是出不去了,他看见了那个绉吾留下的洞。“看样子,弟弟,”忒修斯抽出魔杖说,“你总算做了件好事。”魔法让洞口不规则地扩大,忒修斯在洞口大小能够容许一人出入时停下魔杖。他扒住洞口的同时诅咒了一下梅林,狂风横扫在他的脸上。他出去了,他摇摇晃晃地在马车顶上站稳。接下来他只需要跳到其中一匹马的背上——像个西部牛仔,或者货真价实的傻瓜。特拉维斯在咒骂和摔打那条蛇,唯独斯皮尔曼在角落里痴笑,流着涎水,低头看着万丈深渊。忒修斯滑了一下脚,在猛烈的心跳声中找到平衡。
绳结一样粗的部分,“我还以为没有什么能让我惊奇的了。”蛇头扑向他,忒修斯想要过去帮忙。“别管我,”特拉维斯粗喘着说,“上去!去驾驶马车,不然我们都得完蛋!”完蛋这个词刺激到了已经疯了的斯皮尔曼的神经,他嘿嘿笑了起来。忒修斯的头痛又回来了。
一些人笑了起来,有人吹起口哨。一个嗓音喊道:“不!”那声尖锐而粗哑的声音中的仇恨让纽特浑身一震。格林德沃点了点头。“我还听到了另一些故事,一些配不上魔法塔名声的故事:在莱克星顿,克拉丽丝·布莱克布恩——仅仅因为拒绝与一名非纯血哨兵结合——被当地的向导塔处以私刑:绞死,先生们。“纽特的周围响起一片嘘声。“在克利夫兰,菲尔·厄班尼克申请当地的魔法塔办事处重新处理他的结合申请,结果是什么?一群傲罗到他家里抓走了他,把他抓进了塔里,和十五个共感者关在一起,四周以后他得到了两个选择:精神病院或是军队。”人群再次发出了哗然之声,格林德沃笑意吟吟地停顿了片刻。
“妈的(Bollocks),”凌空吹来的风扬起他的衣角,“我讨厌纽约。”
“在伦敦,在纽约,在慕尼黑,诸如此类的事情还少吗?”格林德沃的目光恰在此时有意无意地扫向他,纽特皱起了眉头,“有人说我反对塔,我不反对塔,我只是认为塔的管治已经过时了。我不把塔看作敌人,但塔把我视作威胁。它把我关了起来,折辱我的朋友,谋害和我意见一致的人。你们可以去问问那些知情的人,听听对角巷口耳相传的消息,是的,他们会告诉你有一大批共感者被南塔关了起来,被和自己的精神体分开。是的,他们会告诉你是傲罗们先动的手。暴力的从来都不是我们,而是塔,即便是这样,我仍然对他们怀有善意。我之所以会出现在纽约,是因为MACUSA有意与我谈判,他们派人传信来,说愿意与我商讨一系列纯血共感者的待遇问题,可我发现这是个陷阱——”
看来他也决定让上下级关系见鬼去了。从他说话的口气来看,一时半会他还陷入不了危机。忒修斯放松了些。斯皮尔曼哼起了一首曲子。在广袤的云层下,音乐听起来格外孤独。忒修斯回转身,望着眼前的阴云密布的天空。他坐稳了身子,扬起缰绳,对马打了个唿哨。“不,“他轻声反驳特拉维斯,“我们需要回到纽约塔去。”仿佛响应他的话,天空深处回响起雷声。
“还活着,妈的,”首席哨兵探出头,手上揪住蛇头,“我们需要邓布利多。”
人潮沸腾了。格林德沃假装被打断了一会儿。他道歉似的笑笑,两手扳住自己的领口。他好像在回忆一桩无可奈何的往
“特拉维斯,你在那吗?”忒修斯喊道。他决定等级关系可以见鬼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