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瞎,哪里能放过这样一个令人心驰的美人,几乎除了围攻二公主的两三汉子外,剩余那几人都放开了那位被欺辱的姑娘和挨揍的公子哥儿聚拢过来,上来就想对小皇子动手动脚。
昭阳余光已瞥到赶来的乌衣卫射来的袖箭,并不大担心弟弟的出境。只是没等乌衣卫赶来解救小皇子,一个一直围观的小姑娘这时也不知哪来那么大的勇气,突然就像愤怒的小鸟一样扑上去对着一个壮汉就是一巴掌:“渣滓!离这位小公子远些!”
而小丫头这轻飘飘的一巴掌好像打开了什么开关一般,瞬间就点燃了人民群众压抑许久的怒气,百姓们虽没有这些江湖恶客的厉害武功,却花样百出地抄着顺手的家伙对几个傻眼的凶恶大汉围打起来,纵然没有章法,那大娘的手指甲大叔的鞋底子姑娘们的木簪子一时也叫这群江湖人招架不住,惊慌之下节节败退。而一根汗毛都没伤着的康宁就被拥簇在人流中,七八双手拉着他嘘寒问暖,他还莫名其妙被不知哪来的小男孩塞了一只热烫的包子,被小皇子一直傻乎乎地捧回了马车上。
“真是招人喜欢哪!”看着公子哥儿带着小厮被家人接上道谢离去,恶人和被欺辱的姑娘俱都先有衙门带走,昭阳回到马车上,瞥见弟弟手里的包子还笑,“从小就是这样,别说哥哥姐姐们,连清和殿的王姑姑都要格外偏疼你些。如今大了更是不得了了,傻站着都有人忙不迭来给你送殷勤。这样下去,将来还不知道要伤了多少人的心哪!还是得叫贵母妃好好给你寻上一个厉害的媳妇才行!”
昭阳这随口一句的玩笑根本没有一点可行性。二皇子妃的人选如今还没定下来呢,等康宁说媳妇,那就更是没影的事了。
只是花园啼泣汤姝静、宫门偶遇徐柏青——这样的事情隔三差五就会在康宁身边发生一次,都快成了皇宫一景了。二公主先还说弟弟的桃花太多,简直是在作孽。康宁自己却还不觉什么。若按他的性子来,那就恨不得要把人家使在他身上的心眼照单全收了,宛如唐僧四下望去,哪个妖精都是值得呵护的良家妇女。他身边从孟白凡到碧涛翠海一干火眼金睛的孙悟空却都快要被呕死了。
好在局面很快就有了转机。
燕归回京城了。
第33章 恶妇 “恶妇”终于来了
十五岁的燕归已经比康宁要高出大半个头了。
他幼年被燕来带到京城中时, 还是个冷冰冰的漂亮孩子,活像一副雪白而没有生气的玉雕画。这些年他先是跟着燕来东奔西跑,后来又自己追随着一些稀奇古怪的异闻四处飘荡, 孤单又危险的生活使他过早地褪去了童年时代那种尖锐的幼稚,整个人出落得几分锋利几分落拓,更像一个脾气古怪的江湖侠客了。
可他的年纪又确确实实只有十五岁,少年时代特有的那种风光意气同他难以复制的怪异脾性混杂起来,在他身上糅合出一种奇绝的特质——比起一个人, 他有时候甚至更近似某种饱含恶意却不会主动害人的精怪。
这么些年下来,燕归身边虽偶有同路的伙伴,却始终没有一个亲近的人, 也未曾再交过任何一个朋友。就连燕来也渐渐不清楚他的行踪了,反倒不时要问到康宁这里。
说也奇怪,不过是幼时朝夕相处了三两个月,燕归这些年浪迹江湖又遇到了那么多精彩的人和事, 他却始终只肯与宫城中的这位小皇子保持着联系。
有时候燕归也觉得与他通信的其实只是他想象出来的一只锚而已——他幻想了一个永远洁净无瑕的、被关在深深宫殿中的小孩子,幻想了一个真心纯粹永不变质的好朋友。但想想也知道,那又怎么可能呢?庙堂之上, 形势波云诡谲, 皇帝又刚愎自用地把他对人间最后的幻想拿来养孩子, 燕归离开宫门时回望的那一刻,几乎能一眼望到一切早已在暗中埋下的伏笔。
七年前燕归跟小皇子许诺他会回来。可他其实一直明白, 这世上并没有什么地方是他能“回来”的。这次他来京城,一是他必须要到这里追踪一条悬案的线索,二来,他也想给这些年自己莫名留在京城的执念做一个交待——他在这里留下了一个他想象出的、不会长大的孩子。
他一直以为当他再看到康宁的时刻,他就会因为这位小皇子面目全非地长大了、改变了, 从此不再把他当成自己生命中独一无二触碰不得的亲密联系。
但康宁变是变了,却比七年前更让燕归沉迷。
在某个晚风徐徐的静夜,这对童年旧友无声地从宴上离去,延着一路静寂无人的亭廊和流水浮灯,走到杨柳依依的水边。
一开始他们只是在寒暄,说一说朝堂江湖的风闻趣事,谈一谈天下攘攘的世事变迁,直至夜色更深,虫声渐稀,他们避无可避地聊到了这几年发生在两人身上那接踵而至惊天动地的变故。
而后第一次,燕归和小皇子说起了自己的身世。
他从自己无忧无虑备受宠爱的童年开始讲起,他说他幼年时总能看到苏州府多雨的春天、他的父亲在廊檐下晾晒怎么也干不透的衣衫。那一条巷的邻里街坊中,陈郎君对自家娘子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