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陆溪逼陆远思嫁给傅承禹开始,傅承浚就明白,他这一辈子永远都不可能和相爱之人厮守,他像是一只精致乖巧的金丝雀儿,外面看着光鲜亮丽,脚上却系着锁链。
“承浚,你不该为了他们和我闹脾气的。”陆溪凑近傅承浚,吐气如兰,“别想这些不高兴的事了,你好不容易才进一趟宫……”
傅承浚今日来就是为了与她诀别的,陆溪早就应该想到,可她并不愿意接受这样的事实,口不择言地解释着自己不是故意的,一遍又一遍地告诉傅承浚她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他——这样的陆溪傅承浚只见过一次,在那个荒唐雨夜,陆溪也曾这样一遍又一遍地求他留下来,甚至不惜给他下药。
,无缘无故地对我冷脸相待,现在又为了一个不相干的人来质问我,当初陆远思的事情还没有让你明白吗?在这个世界上,没有人能配得上你,只有我才是你最大的助力。”
陆溪忍不住想,从她不惜下药也要把傅承浚留下来的时候开始,她喜欢的那个能让人春风拂面的少年就不见了,这么多年,她一直想把傅承浚找回来,可得到的只有无数次假笑的拒绝。他的抗拒和厌恶就那么明晃晃地写在脸上,连虚与委蛇都不愿意,可是陆溪并不在意,只要傅承浚在她身边,总有一天她能找到的。
蒲公英把根扎在了她心上,从此一发不可收拾,她想要把他绑住,幼雅就是唯一能绑住他的人。
“承浚,你当初为了陆远思险些和我翻脸,我只当是你看不清那些小蹄子的腌臜手段,不和你计较,而陆远乔又算是什么?她是我指给你的妻子,只是为了维系你和陆家的关系的棋子,竟然也妄想得到你,如此不自量力,留在你身边只可能是祸害,我也是为了长远打算。”
她像是现在异样,一遍遍地重复着这是为了他们共同的未来,因为她爱他,只有他们才是天生一对,她会把世上最好的东西都送到他手上,哪怕是皇位……
傅承浚露出了一个笑容,像是湖畔上的风,和她们初见时一模一样,然而他口中所吐出的话语却是残酷的,像是要把陆溪捅个对穿,心口都是凉的。
温暖的触碰让陆溪一下子安静下来,她不敢置信地看向傅承浚,眼底慢慢浮现出狂喜的神色,然而那神色还没成形,就瞬间凝固了。
而现在这根线马上就要断了,她怎么能不怕?
陆溪想要翻盘,却不敢让傅承浚知道半点关于幼雅的消息,就是害怕见到如今的景象。她有些艰难地挤出一丝笑容来,最后却失败了,因此笑得十分难看:“幼雅……是我鬼迷心窍了,我现在被关在这个地方根本就帮不了你,我只是想出去……承浚,你别生气,我真的知道错了……”
陆溪显然并不认为自己做错了什么,她的妆容精致得近乎完美,笑起来的时候却让傅承浚不寒而栗。
“可那只是你想要的……”
相识以来,这是傅承浚第一次听见陆溪承认她错了——她怎么可能不怕呢?
“那幼雅呢?”傅承浚这次没躲开,陆溪却像是被人狠狠扇了一巴掌,脸色瞬间苍白起来,傅承浚看向她,“对你来说,幼雅也是无关紧要的人吗?”
傅承浚无声的话语消散在嘴边,面对几乎疯狂的陆溪,他伸出手来,抚上了她的脸。
或许从一开始就是错的,这高大的宫墙比任何东西都擅长杀死人心,从她进宫开始就快被逼疯了,傅承浚就像是风,能让她忘记自己身处在何方,可天意弄人,偏偏是她被册立为后,偏偏傅承浚是皇子,她坐在高
“把这错误的一切都结束吧,是时候结束了……”
那原本已经是很远的记忆了,雷雨声大得掩盖了陆溪的声音,傅承浚原本以为他早就忘记了,可现在才发现,陆溪的每一句话他都记得。
“幼雅……”
已经有多久没有见过他这样的笑了?
陆溪从未面临过这样的恐慌,她第一次觉得自己真的错了,无论如何,幼雅都不能出事,她不该以为傅承浚只要不知道就没有问题。这些年傅承浚对她言听计从,让陆溪产生了一种这个人终于属于自己了的错觉,可现实给了她狠狠地一巴掌,傅承浚所在意的,永远都只有幼雅——这个她用了最肮脏的手段生下来的女儿。
所以他不会再对任何人付出真心,可即便如此,陆溪仍不罢休,哪怕他和陆远乔的婚事是她亲自指的,哪怕他对陆远乔并无情爱,她也总有理由清除胆敢出现在他身边的任何异性。
傅承浚和宫中所有的人都不一样,他既不争名夺利也不清高自持,傅承浚就像是一朵蒲公英,随风吹到哪里就能生根发芽,明明丝毫都不起眼,在阳光下却好像能折射出七彩的光——陆溪从未见过这样的人,哪怕是生气了说话也是温和的,好像什么都不放在心上。
眼前的女人美丽而年轻,是大昭人人称赞的皇后,此刻却失去了她该有得从容华贵,或许说从傅承浚出现在幼雅房间后她就没有捡起过她的从容。
“她还是个孩子,什么都不懂,她做错了什么,要成为你争宠的工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