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燕澜立刻点头:“好,”他几乎要瑟瑟发抖,声音都颤了,“你……你快把真气收回去,我真的好冷。”
视线到此处,便无法再往下了,沈燕澜这才发现自己原来枕在对方肩上,所以才会贴得这样近,可以这样肆无忌惮地打量对方。意识到这一点后,他气息猛然便是一乱,而后便听见羽阳口气不善地道:“既然醒了,就自己坐好。”
他勉强挤出一丝笑容,向羽阳道:“我不是道士,看春宫图算不上违背戒规,你总不会连我也要罚吧?”
凌青像是还没明白自己在这短短片刻内就已被逐出师门,一时呆在那里,直到羽阳拔高声音:“还不快去!”这句不同方才,已隐含了杀气,惊得凌青抖了两抖,连滚带爬跑了出去。
羽阳眸色如冰,看也没看他一眼,一手执剑,直指向沈燕澜,语气危险地道:“卯时已过,为何不来练剑。”
羽阳眉宇间已有了些微疲惫之色,低低叹了口气:“那一刀伤在你气海中,刀气凶狠霸道,我需以真气走遍你全身,才能将那股极烈之气尽数锁住,但一时半刻还不能全然化尽。”他说着,看了沈燕澜一眼,“起先我向你体内送入真气时,你身上就结了一层冰,我只好……缓了一缓。现下看来,若是要强行将这极烈之气化去,你自己就要先活活冻死,不如将它暂且封在你丹田之中,之后再慢慢用真气化解。”
不到片刻,羽阳按在沈燕澜小腹上的双掌便渐渐溢出雾白的寒气,与此同时,沈燕澜周身那彻骨的寒意也渐渐消褪。他这下好受了许多,目光便不由自主开始四下游走,这才发现自己和羽阳原来身处在一间摆设雅致的
沈燕澜木然低下头,因为神思恍惚,一时还没看清画面上的内容,就听屋门被人猛然推开,而后一人携风带雪闯了进来,将整间屋子都染上了一层凛冽萧瑟的寒气。
他劈完这一剑,看也不看沈燕澜,只漠然转过身,向凌青道:“你私藏秽物,违背天山戒规,即刻收拾东西,去掌戒师兄处领四十戒棍,然后下山吧。”
待他一走,羽阳才又回过头来,看向沈燕澜。他平日只是神色冷漠,这次看过来的眼神却是堪称刺骨,连同手中那柄琢光剑也隐隐泛出煞气,看得沈燕澜心里都不由发冷。
沈燕澜还从未听他用这么冰冷无情的口气和自己说话,加上先前得知的那件事,一时浑身仿佛被寒意贯穿,不自觉打了个寒颤。
是不是这几张春宫图不合口味,我这还有把扇子,画的虽是龙阳图谱,可也精细巧妙,沈兄瞧瞧?”说着,“啪”地一声,将一幅扇面展给沈燕澜看。
他打了这个寒颤,忽然便惊醒了过来,刚睁开眼睛,就在视线极近处看见一双色泽浅淡,如同玉石般的唇,看着万分熟悉,只是……往常似乎从未这么近地看过。他脑中混混沌沌,目光不由自主地在那张唇上流连许久,又缓缓滑下,而后便看到那人线条锋利的下颌,再向下,则是包裹在衣领中的修长颈项。
他说完,就见羽阳已经扭过头去,再也不看他,只在临走前,用极其冰冷的语调道:“下次再误了练剑,便不必来了。”
这句话让沈燕澜彻底清醒了过来,他慌忙直起身,却没想因此牵扯到了伤处,痛得“哎哟”了一声。
就在他支支吾吾的时候,羽阳的目光已经望向他手中那副扇面,先是微微一怔,接着又看向他身旁散落的那些春宫手绢,待一看清,眸中顿时寒光闪现,提起琢光向下一劈,剑气过处,那些手绢立时化作齑粉,连同沈燕澜手中的扇子也没有幸免。
沈燕澜当然记得,那黑衣人手中的红色匕首,赫然便是烈云刃,专克逍遥派小无相功。昔年聂清濯曾对他提起过,因小无相功是逍遥派弟子的护体神功,威力极强,曾经横扫武林。江湖上不免有人心生嫉恨,特意打造出了这把兵刃,对付逍遥派弟子。据说这烈云刃是用火山熔岩下流淌的铁汁凝铸而成,自有一股极烈之气,若是伤到普通人倒还无碍,可若是碰上小无相功这样强大的内功,那股极烈之气便会在对方体内四处游走,鼓动着对方浑身真气不停暴涨。到那时,若不肯自行散功,便会被那股暴涨的真气将全身经脉摧毁,轻则变成废人,重则当场丧命。
沈燕澜见那琢光的剑锋几乎要指到自己鼻尖,猛然回过神来,这才想起自己因为看春宫图影,竟然错过了练剑的时辰,不由十分慌乱:“我……我只是……”
凌青一见来人,惊得魂不守舍,两股战战地站起身来:“羽……羽阳师叔……”
“羽阳,”他忍了又忍,终是忍不住,轻声道,“那烈云刃的刀气还没化去么?我……我好冷啊……”
所幸,万物皆有相生相克,那极烈之气的克星正是天山派内功,所以他在重伤之际才会一连声地呼唤羽阳前来救命。眼下他倒是没察觉到体内有什么真气暴涨乱窜的迹象,只是冷,冷得骨头都痛了,饶是如此,羽阳放在他小腹上的手掌仍然在源源不断送入冰寒真气。
羽阳与他面对而坐,手掌虚虚按在他小腹上,冷冷提醒道:“你先前被烈云刃捅了一刀,还记得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