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的顾忌,有你的帮助,我能从容地杀了她。”
他的语气很是自信,他仍是祭司的装扮,手持神杖,浑身上下没有一丝毛发,可他傲慢而庄严的目光却已经是一名端倪初现的法老,他长久地凝视河水,仿佛凝视自己心爱的国度,还有生杀予夺的权柄。
姜媛避而不答:“您很聪慧,也很自信。您今天展露出的才华,真是令我刮目相看。”
图特摩斯道:“这难道不是你跟随在我身边的原因?”
姜媛意识到他不再以尊称和她说话,兴许这是翻译的巧合,或许不是。图特摩斯终于将注视着尼罗河水的目光转投向她:“你在观星台上消失之后,我就该想到你会出现在我面前。你第二次向我跪拜了,你想对我说什么?你原本就想要对我展示你的神力,宣读女神的神谕?你还要我怎样的坦白才肯说出你的来意?”他的目光在姜媛因水融化的透明肌肤上一掠而过。
“还是,”他说:“像所有变幻莫测的埃及众神,像好胜残忍的斯芬克斯,你必须要我猜出你的身份,才肯向我展示你真正的面貌,梅瑞兹格?”
或许应该说法老不愧是法老,手段全都一样。……如果说不是,大概会被杀。姜媛平静地保持着沉默。图特摩斯并不需要她的反应。从上一次神庙相见值周,他的态度转变得无比坚定。哪怕姜媛生着异族面貌,人总是倾向相信自己想要相信的事。神明降临在他的面前,对他说“您是法老”。太阳船跪在他面前,整个底比斯说:“您是法老。”
图特摩斯道:“我应允你,你将成为伟大的拉蒙之下最强盛的女神,我们的子嗣将成为最伟大的埃及法老,统治尼罗河,延续我埃及盛世,永垂不朽。”
他面上是希望和胜利,狂热的色彩。那种欣悦的野心并不让人觉得反感,而能令人切实地感受到他与远在底比斯的那位王太后确实同出一脉。“很抱歉要谢绝您的垂青。”姜媛不得不说话了。“我地位低下,没资格生下法老的孩子。我追随您的目的仍和当初一样,我要祭品。那颗宝石还没送回无根之水,我的使命也还未完。”
图特摩斯的呼吸惊讶地停了一瞬间,可以想见他没有料到得到的回答是拒绝。
“我可以派人送宝石回去。”
姜媛笑了一声:“您的母亲哈特谢普苏特王太后也对我提出了一样的要求,而您看到了之后的事,我从观星台上离开,来到了您的身边。”
她动了动姿势,在他脚边转坐为恻,这样的姿势能比他低些,仰视着他,而目光又不卑不亢,平静而淡漠。“您其实只需知道,我并不是一定需要协助。”
在观星台的事之后,她的话很有说服力。图特摩斯的面色有些难看:“那你完成了使命之后,又为什么不留下?和我生下孩子,我能让你拥有至高无上的地位。你难道不想成为拉蒙神之下最权威的女神?”
“你还有妻子,埃及长公主,未来的王后,与你一同执掌埃及的姐姐,难道哈特谢普苏特会坐视我们的结合?”姜媛笑笑的说:“现在的你,能从王太后的手中保护我吗?”
少年古铜色的面上掠过一抹难堪。他确实不行。和王太后哈特谢普苏特一世比较起来,他还太弱小。哈特谢普苏特何等尊严高贵,她是法老之女,法老之妻,法老之母。她辅佐了上一任法老几十年,她已是埃及无冕之王。他确实还太年轻,年轻和弱小就是致命的原罪。他站在那里,握着双拳,紧紧盯着姜媛,有一瞬间他的脸上似乎掠过一抹杀意。他道:“难道你就不怕我会先一步杀死你——”
姜媛也没有放在心上。
“您无法保证完全杀死我,您也无法保证我不会反扑。”她微笑道:“您是想要我在这里杀了您,还是想要我回去,投向您的另一边?”
图特摩斯说:“……你的侍从,舍普瑞呢?”
姜媛但笑不语。面前王子面上的神色,便突然变作忌惮。“你说要送宝石回去,可身上看来并没带着。”图特摩斯低声道,好像野心的美梦突然被戳破,他很快地恢复了理智,变回沉默顺从的王子。“是在你的那位侍从,舍普瑞的身上。”图特摩斯看了她好一会儿,他终于是放弃了。
“女神想要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