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阑心正在门口焦急地等着,看看天色,傻子也该回来了。
恰在此时,一辆软轿晃悠悠地在她面前停下,上面挂着裴家专用的琉璃连珠灯。
阑心一时也没有细想,刚要喊“鸢儿”,声音却突然咽在喉咙里。
原是那抬轿侍从撩起帘子,走出来的却是一身月白锦袍的裴谞云,他手上还摇着把折扇,端的是风流公子的姿态。
“奴婢见过四老爷。”阑心赶忙俯身行礼。
裴谞云扶起她,轻佻一笑:“阑心姑娘多礼,你这一声老爷,倒将我叫老了。”
他是裴修越的四叔,虽说隔了一辈,但岁数不大,今年不过而立之年。他是庶出,生性不争不抢,平日很少过问家业,算是裴家少有的闲人。
当铺里的伙计也看到裴谞云到了门外,纷纷出来行礼。
当铺管事陈寅与他相熟,以为他是来寻字画的,赶忙吩咐人将新收的一幅王右军真迹拿来给四老爷过目。
“我这次来可是有命在身。”裴谞云顿了顿,又压低声音对陈寅说:“明儿差人送到我府上去,切莫磕到碰到。”
“是是是。”陈寅连声应下,以为是主家派裴谞云来查账,又吩咐人赶紧去将账本呈上来。
岂料他又猜错了,裴谞云忙摆手,“拿那玩意儿作甚,你几时见我看过账本。”
陈寅这下猜不到他的来意了:“请问您有什么吩咐?”
“早该这么问了,阿寅你就是太自作聪明,不然何至于这次裴少爷往桐州去,老太爷却让他带着李章。”
陈寅低头:“四老爷教训的是。”
“你呀。”裴谞云无奈地摇摇头,这才说起正事,“可是有一名叫季之鸢的男子住在后院?”
陈寅眼神微动,面色如常道:“平日里都是裴少爷和侍女们住在后院,倒是未曾听说还有这个人。”然后,一脚将皮球踢给一边的阑心,“阑心姑娘,可曾有四老爷说起的人住在后院。”
阑心赶忙摇头:“没有。”
“你们俩少装。”裴谞云“啪”地一下收起折扇,脸上笑意一敛,“老太爷吩咐我,今天一定要将此人带回去,此人最近就住在你们宁远当铺的后院里。”
陈寅面露难色:“可我们这儿确实没有这号人。”
裴谞云冷声道:“既然你们不主动交出来,那我就让人进去搜,不过这样你们可就违反家规了。”他朝后使个眼色,跟着他来的侍从们便纷纷进了后院。
陈寅知道下午傻子被阑心命人送到朝英阁去了,现在天色渐晚,人也该回来了,他不由留神着门口,暗自祈祷傻子别正好撞上裴谞云。
裴家门风森严,祖训上严令禁止裴氏子孙出入烟花之地,因为这个缘由,在裴修越根基未稳时,他一直未敢轻易帮季之鸢赎身,为了防止裴老太爷察觉到季之鸢的存在,他再三吩咐当铺的人切勿将此事说出去。
裴谞云此时坐在太师椅上,手中端着一杯茶,不动声色地观察着陈寅和阑心的神色。
这二人虽神色平静,但目光每隔一段时间,总会不自觉地朝门口看去一眼。
难道这个叫季之鸢的人此时不在后院中?
果不其然,侍从们无功而返。
裴谞云皱起眉,目光盯着陈寅。
陈寅面不改色:“四老爷,要不要我派人去城里各处帮您寻人。”
“不必。”裴谞云冷哼一声,“走吧。”
裴谞云刚坐上轿,突然看到远处有人正骑马而来,刚到门口,就立刻翻身下马,对着里面喊:“陈管事!大事不好了!”
看见小厮吸引了裴谞云撩开帘子朝这里看,陈寅脸色一变,赶忙骂了句:“蠢货,帐没有收回来,便再想办法,大声喧哗作甚!”
阑心认出这个小厮,她下午就让此人将季之鸢送到朝英阁,忙道:“进来说。”
裴谞云笑着走过来:“什么急事?说给我听听。”
小厮这才注意到裴四老爷竟在旁边,想起裴少爷之前的嘱咐,脸色变得煞白,“没······没事。”
陈寅暗道一声“不好”。
“一路快马而来,怎么会没事呢?”裴谞云轻摇着纸扇,随即吩咐左右侍从,“将他拿下。”
陈寅见状不妙,立刻说:“四老爷不问青红皂白,直接将裴少爷的人拿下,怕是不太妥当。”
裴谞云看着他的眼睛道:“阿寅,说了多少次,收起你的小聪明。”
陈寅低头避开他审视的视线,缄默不言。
裴谞云很快就将一切问了个水落石出,原来小厮下午送季之鸢回到朝英阁后,就一直在后门等候,没成想很久都等不到人,恰好遇上阁中管事出门,询问后才知道季之鸢已经被人赎了身。
裴谞云皱眉:“可有问是何人为他赎身?”
小厮说:“管事说是一位北疆来的富商,觉得他单纯讨喜就买回去做家仆。”
裴谞云又问:“多少钱?”
“一百两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