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墨玄沉寂了片刻,不知从何开口。
紫冰幽嫣然一笑,敞开房门,将他迎进屋内:「公子,夜深风大,莫在外边
站着,且进来饮杯茶。
」
进屋后,借着微弱的烛光墨玄才瞧清她此刻秀发微凌,紫华外裳颇为松垮,
显然是草草穿戴起来的,可从胸口衣襟处见到一小片月白色的里衣。
紫冰幽倒了杯茶:「墨公子,请用茶。
」墨玄接过茶杯,一饮而尽。
紫冰幽蹙眉道:「公子有烦心事?」
墨玄微微一愣,奇道:「姑娘何出此言?」
紫冰幽道:「饮茶得细品,公子这般牛饮要幺就是口渴难忍,要幺便是心浮
气躁。
」
墨玄苦笑道:「想不到小小一杯茶竟能瞧出这幺多人情世故。
」
紫冰幽嫣然淡笑,雪腻娇靥映照在烛火之中,莹白欲透,着实美得惊心动魄。
墨玄看得一阵呆滞,惊艳无比。
被他瞧得紫冰幽雪腮微晕,轻咳一声道:「妾身斗胆,敢问公子为何事烦恼?」
墨玄迎上她盈盈俏眸,心湖一阵翻滚,一腔苦水着实难忍,恨不得找个宣泄
口:「我在想为求胜利,是否该牺牲这城内大半百姓?」
紫冰幽微微一怔,奇道:「古往今来,一战功成万古枯,欲胜强敌,牺牲岂
可避免?只是妾身不解,为何会用半个城池的百姓为代价呢?」
墨玄苦笑片刻,倒茶饮茶,连番数次,他才长叹一口气,将事情始末一一道
来,包括这乱武杀局的部属经过。
紫冰幽听后,樱口半张,星眸圆瞪,喃喃低声轻唤,显然也是受到不小的惊
讶。
墨玄问道:「紫姑娘,你如何看待此事?」
紫冰幽微吐了口香甜的兰息,道:「妙计,妙局!」
墨玄不觉一愣,眉头紧蹙道:「姑娘何处此言?」
他本想询问紫冰幽对于救不救人的看法,孰料她竟赞起这乱武杀局。
紫冰幽以为他在问自己赞赏的理由,不禁柳眉轻扬,颇为欣悦,说道:「布
局之人能舍弃那枚重要的青龙币,可见此人胸襟广阔,算计深远;其次以青龙币
引发两派同盟之决裂;再次,他将乌垒军民、各路豪杰以及昆仑仙人联成一线,
此为联弱抗强,实乃合纵之法;再者他又亲入敌营,献出青龙币,等于是无形中
拉拢了五大妖王,此举可算是连横妙笔。
最后,他又以拖延解毒时辰而令妖王安
心入城,以一记调虎离山落子收官!此局由浅入深,循循引诱,更是将古往今来
的诸多谋略运用至极致,堪称妙计妙局!」
墨玄浑身发抖,道:「紫姑娘,我不是想请你评价这局势精妙,我只是想问
,当真要牺牲那些无辜百姓?」
紫冰幽微微一愣,道:「墨公子,连我这幺一个妇道人家也能看得出来,乌
垒势如危卵,稍有不慎便会顷刻覆灭,届时满城尽被屠戮殆尽,与其坐以待毙还
不如放手一搏。
起码取胜后,还能保住这另外一半人,不是吗?」
墨玄呼吸急促,双目圆瞪,很想怒声训斥她一身「死的人不是你,你自然说
的轻巧」,但触及她那柔媚的娇靥,却是不忍心,满腔狠话无从吐出,气怒之下
一把捏碎了茶杯。
紫冰幽柔柔轻叹一声,伸手按在墨玄握拳的手背上,一股温滑柔腻的感觉从
手背传入,再顺着手臂而上,慢慢汇入心头,墨玄只感到心中焦躁悲怒消散了大
半,连日来的奔波厮杀化作阵阵倦意涌上心头,眼皮也越来越重,渐渐睡了过去。
随着瘟疫在城内蔓延,病气越发浓重,昨日百姓还有力气哭天喊地,今日却
是病入膏肓,连声音也发布出来,使得整座城池安静了不少,陷入一片死寂。
云鹤道人亲自出观,领着弟子画符祛秽,治病救人,但无奈灾民实在太多,
他道法微薄,始终是杯水车薪。
到了中午,已经有不少百姓身子开始腐烂,散发出阵阵恶臭,即便紧闭门窗
也难以隔绝这股气味,整个城池就如一潭粪池。
一觉醒来,墨玄发觉自己正趴在桌子,身上还披了张毯子,似乎还带着淡淡
幽香,如兰似麋。
他环顾四周,发觉自己正在紫冰幽的客房内,床榻上少了一张毯子,不禁暗
忖道:「我昨夜竟然在紫姑娘房里睡着了,这张毯子是她给我盖上的?」
这毯子曾盖在玉人身上,难怪会带香藏馥。
他看了看屋子,未见佳人芳踪,不免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