妒。他转过头的时候,好像看到了我。我不知道他还记不记得我。其实我很清楚,被他糟蹋过的肯定不止我一个。我到底在祈求些什么呢?即使没有他,我在这个世上也是一个残次品,因为足够幸运生而为人,所以才没有在开窑后就被砸烂,埋到土里。
所以,直到他开车离开,我也未能上前一步。
9.
男人终于打算来验货了,和我约了时间,到时他会直接来我的店铺里。
我突然感到很紧张。毕竟最近我的工作状态起起伏伏,做出来的很多样品我自己看了都不满意,很害怕当面验货时会被对方训斥。何况,我已经很久没有和其他人面对面打交道了,他又是个成年人,不像奶奶以前那些中小学生顾客,穿上玩偶服就很好糊弄。
约定日期的前一天晚上,我焦虑得睡不着,异常烦躁,还时不时反胃作呕。我吃了一点药物直到在凌晨四点钟勉强睡下,睡了不到四小时,就被电话吵醒了。
他说他现在在公交车上,大概二十分钟后到。
我刹时间不困了,只觉得胃里又开始泛酸。我连连说了几声好、好,便急急忙忙从凉席上爬起来,胡乱用毛巾擦了擦脸,用热水冲了一杯麦片倒进肚子里,然后快速换上北极熊玩偶服,将装着样品的箱子搬到店铺里。
我拉开铁闸门的时候,却发现他已经在外面了。天还下着毛毛雨,他躲在屋檐下抽烟,听到声响便转过身来,看到我的时候愣了一下,但很快便笑了笑,伸出右手和我胖嘟嘟的熊掌握了握,说了一声“你好”。
不知为何,那一刻恐惧得令我头皮发麻,同时又有点醉醺醺飘飘然的感觉,就好似胃里忽然孵化出几百只蝴蝶,等我一张口就要从我嘴巴里飞出去。
我连忙后退了几步,躲到货架后面。他以为我是邀请他进来,便掐灭了烟头走进来了,进来的时候还咳了两声,好像领导大驾光临。他个子很高,但穿得像个小开,梳了个背头,土洋土洋的,由于我看不清楚他的脸,所以觉得他有点油。
我的眼睛散光得有点厉害,小时候症状更加严重,但幸好早年父母对我还比较重视,带我去做过视力矫正,因此视力恢复得还不错。但是现在我躲在玩偶头套里,视野受限,下雨天的光线又不好,自然看他像个模模糊糊的影。他问我怎么不开灯。我才想起还有这么一件事来。
他是一个很健谈的人,验货的时候一直和我叨叨他那部网剧。听起来大体上是个发生在北宋年间的悬疑爱情侦探故事。总是不出声好像不太礼貌。我便问他是不是翻拍少年包青天。他张了张嘴,说不是。
后来他就不怎么和我聊了。气氛有点尴尬。他挑了一套束口盏,几只不同大小的茶壶摆放在地上,拍了几张照片,又在试片中选了好几种颜色,一一排列,录了个视频。他说,他要发给导演过目再做决定。我说好。然后他和我沉默地在店铺里面面相觑了几分钟。
他有点受不了了,开始在店铺里踱来踱去,摸摸手工马克杯,嗅嗅手工肥皂,玩玩人工人偶,偶尔意思意思一下,赞美我几句。北极熊玩偶服太笨重了,我穿着它很难坐下来,只能站着。站久了就很累,头套又很闷,睡眠不足,脑袋更是晕晕的。我一开始还能敷衍地应上几句,到了后面就没有力气和他说话。
又等了十几分钟,店里任何一处旮旯都被他逛完了,他的导演依旧没有给他回信息,看来很忙。他打了几个电话没有人接,脾气便也坏了起来。他对我说他想出去抽支烟,就不再理我。
见他真的出门了,我暂时松了一口气。穿着北极熊站了那么久,流了好多汗,又没有吃早餐,累得我真的顶不住了,便一屁股坐在了地上,结果不小心碰到身后的货架,发出闷闷的一声。我惊得心脏狂跳,勉强撑住,才没有让这些陶陶罐罐摔下来,但是在门口抽烟的他听到声响,还是转过身来,问了一句:“你怎么了?”
他不理我倒好,听到他的声音我反而更加紧张了。雨停了,云也散了,阳光坦坦荡荡地照进来,我忽然看清楚了他的脸,那眉眼好似水墨画的轻轻一勾。
我喉咙一窒,只觉得早上急匆匆灌下去的麦片开始在肠胃里翻云倒海。我强压着这一阵阵的恶心,连忙摇了摇头,没想到头更晕了,呼吸也不顺畅,即使大口大口地喘气,在闷热的玩偶头套里也依旧缺氧。
就在我快要晕过去的时候,他扶住了我,喊了一声:“喂?”听不到我的回答,他便立即摘下了我的白熊头套,将我从笨重的衣服里打捞出来。
我憋得满面通红,脸上全是汗。他托起我,用手背微微抬高了我的下颌,用力掐了几下我的人中,他的指尖残留着一股湿漉漉的烟味,刺进我的鼻腔里,我一个激灵,全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痛得差点翻了个白眼,呜了一声,他才放过我,问道:“你好点了没有?”
我希望他不要碰我,和他皮肤接触的地方像被烙了红铁一样发烫。也不要看我的脸,他的目光好似针扎在我的脸上。
我别过头去,想推开他,挣扎着站起来,但是脑子还是一阵阵发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