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她还是没把消息发出去。
她想好了,如果他问起来,就说自己断网了,什么都不知道。
第二天她走进教室,原本想着这人发这么高的烧肯定就不会来学校了,结果没走几步,就看到自己座位旁边,淋了雨的那位正趴在桌上,盯着某个方向不知道在发什么呆。
心里有点五味杂陈。
走近了,坐到他身边放下包和外套,侧头瞟了他一眼,看到他还是在发呆,没有回过神。
从侧面看他的睫毛很长,微翘,再加上优越的山根和鼻梁,看得她稍稍恍惚了一下,随即很快扭回头,从包里拿出折好的雨伞,放到靠近他的那一片桌子上。
然后余光就瞥到他缓缓低下头,看着她还给他的伞,沉默了很久,然后开口:怎么折这么丑。
这么说她倒是真无法反驳。
从小她的伞都是老妈折的,自己没怎么折过,也没练过。
算了。他直起身,拿过他的伞,拆开又重新折了一遍,折得漂漂亮亮后扔到桌仓里。
看着那双白又修长的手飞快地折好伞,焦一月有点呆,有点想倒放一遍再看看他是怎么折的,但那双手没给她这个机会,又埋起胳膊趴着去了。
第一节是英语课。
沈桐一直在睡觉,老师看到了,也没管他。
他睡觉很安静,不像她先前那个同桌,睡起觉鼾声如雷,有时还会伴随口水从嘴角流出来淌一桌子。
焦一月盯着他,不知不觉发起呆。
天忽晴忽Yin的。
外头的风挂过绿化带种植的不知名树叶,簌簌作响,让人心情很莫名。
直到打铃,他才从睡梦中缓缓苏醒,睡眼惺忪,带着毫无防备的迷茫的眼神,打了个长长的呵欠。
然后再次趴倒。
在所有老师的目睹下,沈桐这一天就这么睡过去了,并且一句骂没挨到。
最后一节自习课的时候,像是想起了什么,他悠悠转身从椅背上挂着的包里取出一根体温计,甩了甩,含在嘴里。
焦一月坐在他身边,看着像是在写作业,实则时不时偷瞄他的体温计。
然后在五分钟后瞄到刻度上显示的38.6度后,心惊了一下。
一天了,发了一整天高烧了。
这人不会烧傻吧。
紧接着就听到他喃喃了句:好饿
前边的女生回头看了他一眼,从抽屉里拿出一根士力架甩给他,我这儿有巧克力。
不想吃。他扭过头,有粥么?
焦一月默默听着,突然停下手里转动的水性笔,喉咙轻轻波动一下,食堂里有。
一整天不说话的人突然开口,沈桐愣了一下,然后反应过来,中午有,晚上哪来的粥。
那就叫外卖。她语气很冷静。
没钱了。
刚想着问他要不要借点,她还有钱,就听他叹了口气,算了,没胃口,不吃了。
焦一月把想说的话咽回去,改成一句随便,再没搭理他。
到了晚上下课的时候,两人是一前一后出校门的。
结果就在地铁站挤上了同一班列车。
焦一月家离学校有三站,但这三站可一点也不比十站难熬,高峰期人挤人,上头安的空调就跟假的一样。
前头有个大叔一直往她身边靠,压得她有点难受,她就只好往里面走,走着走着突然看到旁边一个熟悉的身影,恰好那个人也看到她,就很会意地给她留出一个可以站的地方。
那一片落脚地儿,有栏杆有扶手,看着挺舒服,可她走过去才发现,要站两个人的话,自己必须半个身子都贴在人家身上。
但她没处挪了。
呼吸有点不畅。
两股轻微交错了一下,立马就感受到身后他那令人难以忽视的形状,生理知识她多多少少懂点,遇到这事不害羞是不可能的。
回过头皱眉看他,看到他正俯视她,眼神有点飘忽。
以后别用这个牌子的洗发水。他说,闻着晕。
你往后点。
我后面有人。
那你
她瞪着他,想说的话却卡在喉咙里。
那你别顶我啊。
可这话怎么说得出口。
周边全是人。
悻悻地扭回头,满脑子全都是他刚刚看她时利落瘦削的下颌,还有长睫下平淡的若有所思的眼睛。
像是深深刻在脑海里了,睁眼闭眼,都有那个影子。
莫名其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