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佛从妻子离去的梦境中惊醒一般,裴钰茫然的看了一眼管家,然后突然想起什么一样问道:“岳岳呢,还有女儿,我和清清的女儿。。。”他的声音慌张起来:“我的女儿呢?我不走,我的孩子还在这里,我要带他们一起走!”
“最后,请最后一次亲吻我吧。”林幼清知道裴钰是个一言九鼎的男人,他答应的事情就会做到,所以他会好好活着,照顾好他们的孩子,再加上她和那个男人的约定,只要裴钰不再怨恨他们,这些人也一定会好好守护她的阿钰的,这一下她终于可以放心的离去了。
“宝贝,你回来了。”一点也不意外的,金发的男人微笑着逗弄着怀中的婴儿,他身边还站着红肿着眼睛的小男孩。
病房外,安其罗冷冷看着一对恋人难舍难分的亲吻,任何人看到自己心爱的人和别人爱的死去活来都不会愉快,他甚至有种撕掉那个女人嘴唇的冲动,但是最终他只是偏过头,问道:“孩子怎么样?”
看着裴钰错愕的眼神,米哈伊尔继续说道:“记住,这不是出于对你和那个女人爱情的同情,而是因为你,你因此愤愤不平,所以我才会允许你毁约,不去履行那个契约。”他的声音沉稳并且包含力量,安抚着年轻男人焦躁忧郁的心灵。实际上,做出这样决定并不能使米哈伊尔愉快,和数年前一样,在最后的一刻,他又一次放弃摘取果实,对于别的奴隶来说,决定生死的契约到了裴钰这里,不过是一张纸而已,如果裴钰从此郁郁寡欢,始终怨怼着他,那才是一场无休的折磨。
下面的人愣了一愣,也不敢多问,没想到等裴钰出来后,第一件问得事情,还正是安其罗在哪里,送走了这位少爷,那手下还在心里嘀咕了一句,还是老爷了解少爷的心思。
“我。。。”裴钰忽然哑了火,他本来一腔的愤懑不满忽然不知道向何处发泄,安其罗和米哈伊尔的契约是残酷,但那是你情我愿的,林幼清的病情在一开始就没有人做过一定可以治好的保证。
安其罗是咬着牙同意了米哈伊尔的建议,所以他只是坐在那里,用阴骛的眼神冷冷的看着不可置信的年轻男人。
儿子稚嫩的言语和小声的抽泣打破了裴钰最后的一道防线,他麻木的摸了摸孩子的脑袋,轻声说道:“爸爸不走了。”
菲利普无奈的摇着头说道:“我们已经尽力了,她本来也有好转的迹象,但是后期恶化的太快了,我们能做的只有保下孩子了。”
“老爷说了,他允许您走已经是最大的仁慈,小少爷和小小姐必须留在这里由他抚养。”管家在心里叹了口气,面无表情的对着仓皇的年轻男人解释道:“如果您不走,就是要继续履行契约了。”
后面的事情在裴钰的记忆里变得模糊,吵吵闹闹的人群,女人惨白的面庞,大量的鲜血,还有婴儿的哭声,直到管家把手提箱送到了他手里,和他说:“先生,您现在可以离去了。”
裴钰下意识的退了一步,一股凉意从身后袭来,他早就知道,安其罗不会那么简单的放他离开的,想到男人雕刻的“艺术品”,妻子临终的嘱托,他憔悴的面孔上露出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带我去见安其罗!”
“德尔以前还教过一段时间爱德华,多么奇妙的缘分,不是吗?”安其罗露出一丝笑意,然后说道:“我在书房等他。”
“为什么会这样,她的病情怎么会恶化的这么快!”裴钰愤怒的质问着三个男人,林幼清的模样比起不治疗也好不到哪里去,而这样的结果竟然还要他付出肚子里长出一个陌生器官的代价。
裴钰狠狠瞪了菲利普一眼,现在的他满心失望和痛苦,几乎就是个巨大的火药桶,谁点都会着。
看着男人困兽一样的挣扎,沉默了半天的米哈伊尔终于开口,他用一种复杂的眼神看着裴钰:“在契约中,我们并没有保证林女士可以活下来,而实际上她也已经使用了最先进的技术和药物,我知道你心里难过,不甘,甚至怨恨我们。所以现在,我给你这个机会,如果林女士死亡,你可以不履行契约上的义务,你是自由的。”
楼梯上的安其罗听着心爱的天使如他所愿的承诺,嘴角勾起了温柔的笑容,居高临下的看着下方可怜的年轻男人,说道:
见到爸爸,懵懵懂懂但已经能明白丧母之痛的裴岳清抽噎着冲了过来,抱着裴钰的大腿,哭着说道:“爸爸,岳岳以为你不要岳岳了,妈妈走了,你不要走好吗?”
谅,于是这个俊美的男人只是滴着泪,轻声的说道:“好的,我原谅。”
就在这时一个年轻的助手闯了进来,对着菲利普喊道:“病人不行了,我们开始抢救了,现在是否要把胎儿剖出来!”剖出孩子,意味着林幼清生命的终点,这个沉重的现实像是一击重拳将裴钰定在了原地。
裴钰哀凄的亲吻着女人不再红润的唇,这一场告别到了终了的时刻。不过短短一个月的时间,林幼清的病情就到了这样无法挽回的地步,心力憔悴的他连悲伤都变得麻木起来。
“小少爷很好,在和德尔先生上课呢。”手下人忙不迭的回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