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上醒过来的时候时间已经很晚了,室内的窗帘密不透风地遮挡住阳光,他们两个人交颈而眠,如同两只沉默疲惫的天鹅,用宽大的翅膀遮盖住彼此,同白昼分离。
乔夜睁开眼的时候愣了一下,映入眼帘的不是家里熟悉的布局,浓郁黑色组成的空间让他有些窒息,他开始怀念家里乱七八糟的毛绒玩具和杂志,李子浔抓娃娃很厉害,乔夜每次都可以抱着喜欢的玩偶满载而归,家里的床头和沙发上面都被玩偶填满,有时候做爱做到情浓,李子浔咬着他的耳朵,低声对他说:“宝贝,抬头看看,它们都在看着你…”这时乔夜会把头埋到臂弯里,没好气地骂他:“你他妈是不是有病…”
乔夜叹了口气,在李子浔的怀抱里埋的更深,闻着他身上熟悉的气息,此时他好像置身于温暖甜蜜的糖果屋,与这一室破碎冰冷相隔离,他又陷入到了梦乡之中。
两个人一直睡到下午,起来推开门的时候乔夜还有一点不好意思,然后就看着秦陆踢踏着拖鞋打着哈欠从楼上下来,一副没睡醒的样子,她睡衣的扣子没有漏好,露出脖颈上星星点点的吻痕和锁骨尽头蜿蜒而出的鞭伤,那些伤疤在她苍白的肌肤上肆意横陈,过了漫长岁月依旧分外醒目。
“早啊!”秦陆对着他打招呼,眉眼微微弯起,很愉快的样子,她蛮喜欢乔夜,这种喜欢毫无理由,却真挚非常。
李子浔在楼下给两个人做了早餐,秦陆的早饭他爸早就做好了放在一边,放微波炉里热热就好,李子浔面无表情地把一盘丰盛的早餐丢进了垃圾桶,又给秦陆重新做了一份。
乔夜和秦陆坐在沙发上相谈甚欢,秦陆知道他还是个高中生,难得有点家长自觉的关注了一下两个人的成绩,她第一次知道自己生出来了一个没有感情的考试机器,忍不住感慨:“他怎么考的这么高!”
她对李子浔是真的所知甚少,她没有去开过家长会,没有看过李子浔的成绩单,现在只能手足无措地站在孩子成长的对岸,目送他渐行渐远,两个人除了血脉,如两条平行线一样没有任何瓜葛。
一下午的时光很快就过去了,两个人和秦陆道别,空荡荡的家里只剩下她一个人,李执秋今天有一个重要的会议,很晚才可以回来,秦陆终于得以拥抱短暂时间的自由。
道别之后秦陆打开软件准备开始写歌,这是她少有可以自由支配的时间,她的灵感情不自禁地在空气中肆意奔流,音符在客厅里一刻不停的飞舞。
乔夜问了她关于乐队后面的打算,秦陆说乐队解散已经是件必然的事情,不解散的话十有八九会把最后的颜面撕破,她未来想当一个独立音乐人,搞一搞不同风格的音乐。
她虽然这么说着,眼底还是有些迷茫,她唱歌唱了这么多年,突然停止是真的不习惯,整个人像脱水的鱼一样处在一种茫然无措的恍惚之中。
送走他们的还是之前的那个司机,巨大的别墅在他们身后慢慢消失,风卷过落叶擦过车窗,发出簌簌的响声,乔夜戴上耳机,翻出一首秦陆早期的成名作。
他听到一半,分给了李子浔一个耳机,这时秦陆刚好唱到:“我死去的花填埋成了大海…给我送葬的人不要回头…一直向前走…”
秦陆后来评价这首歌说写的有点乱七八糟语句不通,但是乔夜最喜欢这首,因为他很微妙的觉得,秦陆在这首歌里是难得的真实,有一种很赤诚磊落的脆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