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上车门，石白瑛再一次和熊霁山对上视线。
他低声问：单手能开车吗？
看过去。
男人还戴着雇佣兵的面罩，只露出的一双眼睛里，其中一只上次差点让他刺瞎。
今晚风大，澄明的白月光这时又让云蚕食殆尽。
其实靳安右并不是第一次这么狼狈，这么多年来两兄弟遭遇的围追堵截多得数不清，就像安左丧命的那一次，他的情况也没比现在好多少。
熊霁山倒也听明白了：嗯，但以前带的都是猫猫狗狗，人还是第一次。
石白瑛冷笑：我也不需要。
第一次和春月过招，靳安右真没想到这女人的速度能这么快。
那些无人机跟会吃人的食人鱼似的，一直追着他咬，还偏偏避开了致命部位，像是故意的，留着谁来给他致命一击。
枪声震耳欲聋，但子弹好像全都扑了空。
石白瑛翻了个白眼：你单眼都能做到的事，我能比你差吗？
难道上次她和鵼对打时，她故意隐藏实力了？
他不再停留，转身往回跑。
熊霁山垂眸。
哦。
一栋老宅伫立在村子西边小山坡上，铁门生锈，砖墙残破，院子里只孤零零长着一棵歪脖子树。
石白瑛伸手抓住，是车子的钥匙。
所以她要避开背心，攻击他其他脆弱的地方。
春月要我带来的，说也是人质。石白瑛把昏迷中的少女放到车上，没头没尾地问一句：她以前也总这样吗？
上一个安乔，也就是鵼和她交手过一次，所以靳安右对她的速度和水平大概心中有底，可眼前步步紧逼的女人，速度已经比鵼说的那次提升了将近一倍，那匕首快得让人抓不住，刀影还在右边，刀子已经去了左边。
你开车带她们先走。熊霁山手一抛，一道银光在昏暗中划出弧线。
熊霁山从车后方走了出来，被他半背半扛在身上的石心敏见到哥哥兴奋不已，但她也知道此时还不安全，只敢压着嗓子喊了声：哥！
如果靳安右现在身上无伤无痛，没有恶疾缠身，或许还能同她纠缠上几个回合。
唔！靳安右整个人被踢翻在地，一身白衣早就沾满血水和砂石。
熊霁山朝吉普扬扬下巴，石白瑛会意，拉开车门。
我不会跟你道谢。他握住钥匙，拳头紧了紧。
石白瑛手被打穿的时候他就混在靳安右身后的雇佣兵中，眼睁睁看着子弹穿过石白瑛的右手，可他的心里，却没有获得想象中的快感。
把她平安带回来。
他嘴里闷哼，膝盖扑通一声着地，但同时他也摸出枪，枪口从腋下探出，直接对着身后人连续射击。
春月一脚踢飞他的手枪，骑到他身上举起匕首，不带一丝遲疑地往他的眼睛扎下去！
春月一个闪身便绕到靳安右身后，靳安右跟不上她的速度，右脚膝盖后侧被她一刀划伤！
我不需要。熊霁山眼神冷静，声音里也没多大情绪，我不会跟你道歉。
*
电光火石之间，靳安右伸手去挡，锋利刀尖刺进了他的
春月已经闪到他侧面，一记腿鞭直劈他的侧脸！
吉普遠去，熊霁山脑子里还盘旋着石白瑛最后留下的这句话。
呵，真是好讽刺。
头颈，小臂，大腿，腰胯，腹股沟
殺手其实是淘汰率很高的一个职业，随着年龄渐长，许多老殺手的体力和爆发力都遠遠比不上年轻的殺手，就算有再多的实战经验，在拼体力速度的时候只要时间一长就很容易渐落下风。
近身匕首会如何攻击各处神经和大动脉，让敵人逐步丧失活动能力，最后取人性命，靳安右在贝尔松里受训多年自然清楚。
靳安右隐在树干后，深吸一口气后走出阴影，他捂住不停渗血的腹部伤口，脚步踉跄，往小山坡上的小木屋走。
这男人是个讲究的，不像那些外籍大兵穿着粗矿笨重的战术马甲，而是在白衣裳下方穿了防弹背心。
这又是谁？熊霁山把身上的包裹丢进后车厢，才发现石白瑛身上也背了个人。
时间紧迫，没人知道还有没有援兵赶到，石白瑛坐进架驶位启动了车。
遠处只剩零星枪声和谁的惨叫，很快，这条无人村再次归于沉寂。
他立刻举刀咬牙格挡，刀子在黑夜中铿锵作响。
春月没给他喘息时间，暴冲到他身前，手里的匕首如银蝶翩翩起舞，每一次扑腾翅膀都会刮起一道锋利飓风，刀刀直逼男人的要害处。
刚进大门时，一阵腿风从侧面突然袭来，靳安右本来就连站穩都困难，直接被这一腿踢得倒退了几步。
许是因为他们此时此刻心系着同一人，过往，对错，恩怨，这些都似乎变得没那么重要了。
哥石心敏看得出两人有些矛盾，也不知是不是因为那名女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