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受的痛苦折磨算什么?
他全族死难又算什么?
他阿姆究竟算什么?
他一心一意想要复仇又算什么?
……
从快活庄离开时,舒晴方不知活着为何意义,他真后悔知道这一切,他情愿死掉也不想知道。
‘区区这点东西在我万海尊眼里不算什么,念在与你父亲、阿姆有旧情的份儿上,你有需要去京郊的毓秀布庄和掌柜提取,以翡翠指环为凭证,你走吧。’
上岸后,虞棋把拴好的马儿解开,打开马车帘子,看着满脸泪痕的舒晴方担忧:“公子,一切可还顺利?”
舒晴方没有上马车,只是冷飕飕的盯着虞棋看:“虞叔,你是不是隐瞒了我许多事?”
虞棋嘴唇一抖,心知舒晴方知道了些内情,却也不知道舒晴方究竟知道多少,不敢言语。
“云萝国贡男是谁?我阿姆死了,我那贪他美色的父亲也死了,没理由他还活得好好儿的。”舒晴方本是努力克制,却怎么也克制不住汹涌的恨意,声音发抖,声音嘶哑。
“公子……老爷也是为了子嗣着想,老爷最最心爱的还是正君。”虞棋忍不住为主分辨几句。
舒晴方冷嗤一声,眯着翡色流冰光的大眼睛:“你别忘了,我现在才是你的主子!说!”
虞棋握紧拳头,低着头,叹气:“他是贡男,夏朝虽然名义是我大黎朝的附属,实则早已独立,强大富足,云萝国更是夏朝的子国,那贡男是贵族出身,虽然他做出了丑事,皇帝也不能对他严加惩罚,而是遣回了夏朝云萝王府,小的也不知他境况如何。”
舒晴方咬唇,痴笑几声,眼睛潮湿:“父亲的血书也是临时写的,他那时一定觉得万无一失,呵呵,他千算万算却还是死于皇帝之手,否则又怎么会写什么云萝国有舒家支系?若是一切皆如他所料,我和哥哥这会儿应该去云萝投奔他了吧?他在云萝怕是早已娶了新妻吧?”
虞棋愕然,闭上眼,哽咽。
“公子,咱们好好过自己的,碧桃扶您上车,这会子只怕先生从宫里回来等您呢!”碧桃一边掉泪一边笑着哄舒晴方,他好心疼他的公子。
舒晴方没再继续说,撑着碧桃的手上了马车,却突然回首,嫣然一笑,清寒淋淋的大大美眸闪着戾光:“我父亲他死的可真好啊~”
虞叔被冻住似的一哆嗦,捂住脸,忍住悲伤,把马车门帘放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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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三更,京郊民宅。
楚江从宫里带回来好些赏赐,扶风本还忧心忡忡,一看见赏赐当即乐的一蹦三尺高。
“师父!您太不够意思了!下回一定要带徒弟去!”扶风不满的抗议。
楚江好笑的把那一匣子的金瓜子打开,抓了满满两大把:“行了行了,我是为了谁?没有十足的把握带你去,你个半大小子再被人害了,拿着,买你喜欢的零嘴儿!”
扶风眼眶酸涩,一时杵在那里动也不懂。
这么多年过去了,楚江待他亦师亦友,更像父兄般的对待他,不带他,也是怕他在宫里遇到危险。
看着一兜儿的金瓜子,扶风笑了笑,他决心,生死都要跟着师父。
“你师姆呢?这房子拾掇的真快,干净又漂亮。”楚江夸赞。
扶风也有些担心:“师姆和虞叔,碧桃他们出去办事了,我也不知道他们去哪儿了,神神秘秘的,红叶你知不知道?张伯、赵伯你呢?”
红叶端着热腾腾的吃食,张伯打来了热水,赵伯刚刚把马牵去后院拴好进屋,几个人都摇摇头,不知舒晴方的去向。
看着那热腾腾的宵夜,一碗虾仁儿绿稻粳米粥,两蒸笼的灌汤蟹黄包,两碟儿扬州小酱菜,一盘子糟鹅掌鸭信,瞧着就让人食欲大开,都是他喜欢吃的。
楚江却不想吃,这会子这么晚了,舒晴方还没回来,他心里总有些不安,刚刚脱掉的外袍又从红叶手里夺回来,迅速穿上:“牵马来,我去寻他!”
外院突然传出马蹄声和车夫勒马吆喝声,楚江一喜,狂奔出去迎。
大门“哐当——”一声被楚江踢开,看着舒晴方在碧桃的搀扶下轻盈缓慢的下车,楚江按捺不住的冲过去抱下来美人。
“晴儿!你去哪儿了?这么晚才回来,我都要去找你了!”楚江禁不住后怕的说了几句。
根本也不是数落,更相反的是关怀和体贴爱护,谁料到,楚江两句话说完,怀里的美人竟然瘪着嘴,泪汪汪的却没哭,但脸上明显有泪痕,因为上过妆,导致现在跟小花猫儿似的。
“这是……这是怎么了?啊?谁欺负你了?”楚江声音都跟着放轻,生怕呼出的空气太重会吹坏了舒晴方似的。
舒晴方咬唇,埋首在他怀里,像是受了天大委屈的无家可归的小孩儿……
“夫君……”只一句话,舒晴方哽住似的,他依恋后怕的紧紧抱住楚江的脖子,全身心的感受男人对他的牵挂。
横抱着男妻进房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