判也不重罚,只稀里糊涂罚他个狱中苦役。这小颜生亦曾央求原本寿熙班的班主、
看,若演的好,就罢了,若大人们说还是不妥当的……就只演一回也就是了。」
起来,那昔年风光时节,这小颜生也自认是个雅致伶人,不过是偶尔给王公贵族
天子一颦笑,王侯也堪伤……却也无可奈何。只盼过两年风声淡了,再求求鲁府,
城梨园行里的一霸,有头有脸的班子,寻常衙门都不来招惹。漫说放账借贷、强
不过是换来狱中些许善待,并出不得大牢去。在狱中七、八个月,他是个优伶出
柳湘莲下落不明,那寿熙班班主更是南遁两广另谋生路,算起来,只这个倒霉蛋
还有三分可用之才,又是个优伶,给你寻条生路。如今天子身子欠安,京中戏班
们玩玩身子罢了,如今才是污秽不堪、日夜煎熬、人不像人、鬼不像鬼,里头的
值当的跟他废话,只呆着脸说了几句不痛不痒的官话,又道:「……本官是看你
毛,说起有个传奇本子,你可寻几个昔日里梨园行的朋友,要好颜色的,来好好
每每耀武扬威、说尽天朝文武大事、戏谈王侯闺中秘闻,踢天弄井、吹牛拍马,
小颜生听得糊涂,也觉着似乎这会演戏别有玄机,只此刻他但能出去便好,
抬抬手,说不定你能早些出去」。
悲苦形容不尽。
哪家公侯,吃了熊心豹子胆,敢为了个戏班子,冒风险惹这位天字号荒唐王
不知,纵使弘昼自持身份尊贵未曾荼毒,又有哪个衙门、哪部府寺、哪方贵人、
寻个生路出去,离了此处南去,此生不再踏足京城了。
每也只能自叹,这所谓:贵人一俯仰,黎庶几年忙;王侯一交错,贵人皆荒唐;
殷勤排来,赶明儿去伺候那门贵胄,伺候的好……将功折罪,鲁大人也有面子,
并几个昔日里的恩客上下打点,素年积的金银梯己在顺天府里使了个干净,却也
心里琢磨也无非是哪家风
本是个「误捕」,但是毕竟说到头,他也的确是个「贼」,偷过大观园里古董,
排戏,本来便是轻车熟路;便哭得稀里哗啦叩头道谢,又索要本子,又被冯紫英
便是今儿冯紫英,到了牢里提见他。眼见这「小颜生」,昔日里也算是个俊
爷不高兴?一时树倒猢狲散,飞鸟各投林,平日里奉承的那些「恩客」个个好似
粉头小生的模样,七分厌恶之余亦有三分嗟叹,却只端坐了,半日默然不言。那
师爷、牢头拉拉皮条,哄骗些个幼年的男女小伶童来顺天府大牢里「出活」。说
沽幼伶、欺行霸市、逼奸女童,就是倒卖贼赃、关说官司甚或掮卖爵禄也是常有
要有些风月意头,怕犯了国家法度,外头找人演了更怕有人说有伤风化……如今
生,又生得俊俏,自然少不得胁迫之间,供狱中营兵奸污淫乐、消遣男风。他也
都遣散了,可巧,有个要紧的会作诗的大官……他家里要给夫人办寿辰,还少一
寻几个昔日里懂戏的夫子一起斟酌,排出本子来就是了……自然……这戏风流,
冯紫英以贼名儿拿了他,也不算冤了去。那顺天府鲁务治却也聪明油滑,不肯轻
俏粉头,如今被囚了已大半年,形容憔悴、泥垢污浊不成个体统,哪里还有半分
班内帷好戏,却夸口说熟戏不听,就要新奇的……本官麾下有几个不学好的小杂
真正天家贵胄,点滴是非恩怨,也不是他们这等身份的人招惹得起的。他狱中每
啐一脸骂道:「混账!若有本子,还用你做什幺……只有一个故事,叫什幺杨
你本来就是戴罪,只是试演,那大官本就是管着文字戏理的,给他瞧瞧,算是验
妃凌香。也是你们梨园行的古记了,只是你年轻,未必就演习过,回头……你
这寿熙班虽是戏班,王公贵族里跑得勤快、六部里人事通达,本来也算是京
的。这一干戏子,攀龙附凤得意之时,自以为也算是「人上人」了,酒楼茶馆里
小颜生更不知这个活阎王来是祸是福,也只好怯生生跪着赔笑……
算是昔日里京中名伶,交识得不少京城里男女粉头,更不得已间,替几个狱卒、
好半日,冯紫英倒似乎想透了什幺心思,想想这不过是笼中一鸟,也没旁得
小颜生死不死、活不活的困在顺天府狱中。到了此刻,方知天外有天、人外有人,
那小颜生此刻但能出狱,便是做牛做马、做鸡做鸭也是欢天喜地,何况只是
路人。如今班子早就没了,昔日繁华散尽,一众略有颜色的伶人都各自投人去了,
一时也是别有一番风光。奈何寿熙班得罪当今五阿哥和亲王之事,京城上下无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