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遇三岁了还不会说话。
去医院查过了,是伤了声带。
他们家特别穷,穷的揭不开锅。
一个天生丧失语言能力的孩子能有什么作为呢?……只能是拖累而已。
所以他的父母轻而易举地抛弃了他。
这是沈遇第一次失去挚爱。
他被牵着,跌跌撞撞地来到孤儿院的办公室,看着父母跪在地上哭喊撒泼,求他们收养这个孩子。
院长为难。
按理说他是不应该被收养的。
所以父亲抓着他的头发狠狠地往墙上砸去。
哭着说,不收养他,今天谁都别想活。
说,我们也是迫不得已。
院长心软,还是收养了他。
但是还是难免顾此失彼的,毕竟他比其他所有孩子都幸运的多。
这种幸运不仅体现在他有健全的父母上,还体现在他头脑聪明,动手能力一流上。
他一直是阿姨们夸耀的对象,故而难免引人嫉妒。特别是……他不会说话。
所有人都“小哑巴”、“小哑巴”的叫他,朝他扔石子,在他所有喜欢的东西上画猪头、用记号笔写上难听的字句。
他曾经无数次感叹世间不公又或者太过怜悯。前者是哀婉自己的天生残缺,后者则是悲于自己当初没能被父母杀死。
小孩子往往是嘴上说着想要死去却又极度害怕的。
怕死,也极度不甘。
仿佛一旦被他人杀死,自己的懦弱就不会被公之于众似的。
然而,只要世界上还有一个人支持着他,就能继续负重着砥砺前行。
……哪怕他并不是那人的唯一。
“从与你相遇的那一刻,我杀死了心中另一个自己,这便是世上最微小的杀人事件。——《花与爱丽丝杀人事件》
说来奇怪,那人一点也不温柔可爱。至少她的童年,甚至是可以算得上刁蛮任性的。
很久之后的某一天,沈遇问乔亦哲,既然她这么不可爱,为什么当初又会那么的喜欢她。
乔亦哲挑眉看他,勾着一抹笑:“你不也和我一样吗?”
沈遇心想这根本不一样。
他明明是自小锦衣玉食,被人宠着长大的,为什么还要来同他争抢呢。
明明当年的谢言是那么任性。
只是他不知道的是,最开始自己便已经得到答案了。
见24章——他们都再明白不过,有一种人、无论是什么样子的一种人,一旦遇上了,再想要忘记就太难了。
这种感情,几乎是不顾一切的。
谁他妈管你什么性格三观等等乱七八糟的东西。
我只知道你就是你,是无可替代的,无论变成什么样我都会喜欢,特别特别喜欢。
沈遇查出抑郁症的时间特别早。
但是他还是嫌晚。
他自闭,自负,讨厌这整个世界。
他只爱自己,他只和自己堆砌出的沙堡玩。
但是可能是过于早熟的缘故,他并没有长歪,反而三观正得自己都忍受不了。
有时候他想,要是自己三观再歪一些就好了。
这样就能肆无忌惮地掠夺那人的宠爱,不论是用这张脸,还是别的什么。
他可以在验明那人真实身份的那天趁她迷乱强占她,然后拍一些下流的视频逼她辍学嫁给他。
……不过就算那人拒绝了也不会发出去的。
他可以不用顾及太多,肆意的给薛祁戴绿帽子,甚至甚至可以和乔亦哲串通一气,里应外合,最后也许会让她生下与亲生父亲毫不相像的孩子。
他可以装傻充愣,假装不知道她与薛祁之间发生了什么,然后,利用她的心软做很多错事。
他可以不用说出那句“放弃”。
他可以像其他所有人一样忽视薛祁的存在,像一个一点也不正常的追(chi)求(han)者一样对她。
他其实本来可以是这样的一个人——
满脑子反社会思想,想要毁天灭地。喜欢抢夺别人的女朋友,可以为之无所不用其极。
好啊。
那为什么不呢。
可惜他不能。
他没有办法毁了他的全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