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晚上六七点,提早关了店门的林曲英和刚从厂里下班了的闫胜波都匆匆赶回了家,等了会儿林琅也放学回来。林曲英一马当先领着三人去下馆子。
一顿酒足饭饱之后,早已是明月高悬。硕大的皓月银光洒洒,回家的路中,大街上人影稀疏,感觉好不宁静隽永。
闫林涵当时奇怪他怎么对车也有了解。
“你准备以后怎么办?”闫林涵在他旁边席地坐下,偏头开门见山地问他。
“那你怎么想?”
吃饭的地方离家不远,不多时就走回了家。到了楼下准备上楼,闫林涵突然一眼看见不远处那棵伴随着他们一起长大的大树下,阴影中蹲着一个人。
但是闫林涵却明白,那是源于原源那无与伦比的天赋。
“什么时候去?”
这次旅行中其实还发生了个小插曲。
原满本来还端着架子和原源谦虚了两句,最后还是忍不住得意洋洋地笑了。三人一番说笑,到了最后闫林涵回家都一致默契地没有人提到原源的成绩。
闫林涵听出,他话里还对自己的人生抱着无限的迷茫。他想,也许让他自己来一步一步向前探索那片未知的迷雾才是正确的。
那天,他们在去九寨沟的路上,旅游车竟然半路坏了。其实只是一个小毛病,但是奈何司机只是个会用不会修的主儿,只会在那焦头烂额地拔自己头发。最后没想到原源毛遂自荐,钻到车下三两下就解决了。
原源愣了一下,叼着烟想了想。“不知道。先去当兵再说吧。”
“是啊,而且非农户口还要高中以上
原源把纸团展开边看边说:“老二就是老二,当然比不得老大有底气。哎哟!”他笑得满脸灿烂,瞄向床上的原满。“我说原小满,看不出来啊!真是刮目相看,刮目相看。你这成绩再高一点铁定够格上外校啊!”
像我自己考上外校!”
回到家,闫林涵打电话通知了父母他考试的结果。闫家夫妻俩都很高兴,纷纷说着今天要提前把店门关了,回来好好庆祝一番。
熟话说“骑驴找马”,原源去当兵,也算先骑着驴子了,总比开11路的强。
当兵?对于寻常人来说,这结果也还好。闫林涵想。
这天闫胜波高兴,叫了一瓶白的。这一晚上他喝的是满面红光,看着身边的儿子,眼角是掩饰不了的骄傲。
闫林涵接过原源递来的成绩一看,果然很不错。
“真不搞机械了?”闫林涵问。
闫林涵看着他在阴影的遮蔽中从身上又摸索出一根烟,然后点燃。
原源随口回答,厂里有送货的专用车,他以前跟着保养车的老师傅偷过师。
熟悉的身影,只消一眼他就知道是谁。
“我?”原源随口反问,抽了两口烟才回答,“也许去部队里待一待也不错。这样总靠着老子和娘,也不可能一辈子。我这人根本谈不上什么远大抱负,也没什么脑子,部队倒是个好去处。有人管着,有人告诉你今天该做什么,明天该做什么,一个指令一个动作,多简单。”
一阵凉风吹过,红点变得很亮,就那一点星火,在一片昏暗中竟给人一种可以发出更加耀眼光辉的错觉。
原满躺在床上,瞪一眼坐在书桌前的他。“那是你错觉!”
数学分数很高,理化竟然考了满分,就是政治历史差了一点。原满竟然是个地道的理科女。
“妈,林琅你们扶着爸先上楼。”
原源沉默了。
原源这时高兴也没兴致争锋相对,于是笑着问她:“你呢,结果怎么样?”
“老爸刚才跟我谈了。他是想我去当兵。他以前当过兵,部队里有熟人,想托点关系把我送进去,好歹磨几年去混点资本。反正我也不是个读书的料,继续混下去还不如现在开始谋以后的路。”
“原源。”
原满随手把纸捏成一团砸向他。“再过两个月,又要换一身傻不愣登的校服。真是后悔,我怎么早不努力一点,和涵涵一起考去外校多好啊!人家那校服,多气派多有味!这一中怎么就比外校寒酸这么多,好歹也是个全市老二啊!”
等看着三个人走进楼房,听着脚步渐渐向上,闫林涵才抬脚朝大树走去。
原源蹲在树下抽烟时就在盯着他们家楼下发呆,早留意到闫林涵走过来的身影,于是随意点了点头。“你回来了。我之前是听见你家有动静,猜着就是出去吃饭庆祝了吧!过两天,我们也一起吃个饭庆祝庆祝。”
自古以来就有“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的说法,但是在人们心里“唯有读书高”的想法却已经根深蒂固。
闫林涵突然想到一个问题,他问:“征兵年龄是十八岁吧,你下个月满了十六都还差两岁。”
“十月份体检,完了就差不多了。”
“嗯,我知道。”
林曲英看一眼儿子目光的方向。“那我们先上去了,你也别在下面待太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