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点意思，他想，这个少年弱不胜衣、肤白剩雪，不过堪堪清秀的相貌，竟然能令反复无常喜新厌旧出名的皇帝陛下动心，还要偷偷摸摸将人养在北宫，暗自调教。
说完他挥了挥手，一直等在帷帐后的三个内侍一拥而入，将床帐中的少年拉扯出来。
少年见他们急不可耐的猴急模样，心下惊慌道：“冯大哥，你们到底要对我做什么！”
傅少衡抬起头，泪眼朦胧中，一张正温柔含笑的脸出现在逆光的阴影中。
冯正始终在微笑，道：“看小郎君的模样，倒是明白一二的。”
傅少衡被抬进浴房的时候，还天真地以为这里就是他所经历的极限。
“公子终于醒了？”
“奴婢”傅少衡愣了愣，才咬牙说出来这个词。
“承恩之前，陛下没有赐位分，在后宫中只能称‘奴婢’。”
“正哥”少年轻轻唤了一声，瞥见对方始终温柔含笑的眼神，更觉得心里安定了。
傅少衡不得不在众人面前被宽衣解带，他早已习惯内侍的伺候，但
傅少衡在挣扎中抬头望了一眼冯正，对方面色上似有不忍，堪堪扭过头避开少年的视线。
“我”
冯正微笑：“小郎君既然已经醒过来，咱们就要开始了。”
少年对来人辩解：“其实我我虽然知道一点陛下的意思，但是我”
最后，冯正朗声道：“奴婢看小郎君是个聪明人，想来这几个月也不会为难兄弟几个。毕竟奴婢们本来在禁城中待得好好的，都是得了皇帝陛下和大监的吩咐，才会来这北宫，才能见到小郎君。奴婢们如有不周之处，还请小郎君看在奴婢们身世可怜的份上，多多见谅，您将来是要受天子雨露的贵人，不值得与我们这些没根的阉人计较。奴婢们还指望着，将来您在陛下跟前讨得天子欢心的时候，还能记得奴婢们的一番苦心，便是对奴婢们天大的恩典了。”
对方打量着床帐中的少年，柔声细语地问道：“小郎君可知道自己因何在此？”
冯正仪态端庄的面容上始终挂着谦谦笑意，心里想的却是：可惜了一个风姿仪表俱佳的小郎君，等不到二三个月，从内帷司出去的，可就只能是个任人玩弄的泄欲工具。
“小郎君过谦了，之前姜大监夸赞过您天资聪颖，秀外慧中，如今一见，果然是风姿仪表皆是上乘，想来一定不会难为哥儿几个阉奴，奴婢们此回能遇到小郎君真是得了造化之幸。”
“先生受不起，在下中贵人冯正，不过就是一个没了根的阉人，小郎君若愿意，唤我一声‘正哥’就算抬举在下了。”
他想，难道真的是是老天开眼，见自己忍辱负重多年，终于给他送来了一枚可能断送薛氏江山的筹码。
那似是而非的温柔，是他在迈进地狱之前所以为的最后一点温暖幻觉。
对方声音和媚，虽是宦官却一点都不尖细，让少年不由得放松警惕。
冯正伸手按住少年的唇，脸上的笑意忽然有了不一样的味道：“陛下的意思可是圣意，小郎君怎么敢妄自揣测。”
“敢问先生是？”
虽然冯正身份低微，只能见到姜大监，但依据着姜大监在叮嘱时的紧张模样，他已经猜想出眼前这位小郎君会沦落至此恐怕是皇帝陛下亲自下的旨意。
他极有礼貌地鞠了一躬：“等会儿多有得罪，不过哥儿几个也只是忠人之事，为皇帝陛下效力，万望小郎君今后不要迁怒我等。”
“是”少年张嘴，欲言又止，最后抓了抓衣角，低着头不情不愿地道了一句，“奴婢并不了解内帷司之事，如有冒犯，还请先生不吝赐教、多多指教奴婢。”
北宫浴房里，流水潺潺，都是从城外山间一路引来的温泉，传到北宫时，恰好是最宜人的温度。
“小郎君切记，今后凡是承恩之前，需先沐浴，不可以污秽之身冲撞龙体。”
傅少衡坐在帐中，听到对方的发问，含羞带怯地低着头，一对蝴蝶般的睫毛垂在玉一般的肌肤上，烙下一片细密的影子。
“这就对了，奴婢知道小郎君其实”冯正凑近少年的耳边、悄声耳语，“您虽然不愿意，但是如今人已在内帷司，也只能”对方声音渐细，比床帐中布料婆娑的声音都不如。
这少年恐怕未必有在自己面前所表现出的无辜、温柔、善解人意。
少年胆怯地点了点头，在茫然中嗫嚅道：“这我其实”
“小郎君怎么又忘记了，此处该称‘奴婢’，您初来乍到，这里又只剩我们这些自己人，便先容您这一次。不过您可要记住，以后在内帷司里，犯错可是要受罚的，重重地罚。”
他在百帷司的床帐中睁开眼的时候，映入眼帘的又是那一抹温柔的笑意。
冯正笑着叹息：“小郎君既然称奴婢一声‘大哥’，奴婢也就受用了，可惜小郎君的风姿仪表，若是再长几岁，真该去参加吏部选官的考试，哪像现在，就要被送去不能见人的地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