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有匪(十一)
第二天一早蒋陌早早地就去他大哥大嫂门前候着了,他心里盘算着要是这俩人衣衫不整地出来,他就每晚蹲在他们窗口,他大哥不好把握卢穹还不好敲打吗。
他要吓得卢穹睡不好觉只能依了他。
他心里的算盘打得噔噔响,面上也得意起来愈发觉得自己聪慧。
可这等了老半天了,都巳时了这两人怎么还不出来。不会一大早就在干些见不得人的勾当吧,他越想越觉得是这么回事,就差急得跺脚了。
蒋府里的老管家看这小少爷杵在他大哥门前好半天了有些摸不着头脑了,大少爷和夫人不是早早就去街市了吗,这小少爷怎么回事这么着急的样子。
他想了想,放下手里的扫把说“小少爷,大少爷和夫人卯时就出府了,应该是去布庄送吉服的样式了。”
“好啊,我知道了,刚好爹让我陪他们一起选些吉祥玩意儿,老李你同我说说他们是去哪个布庄了。”他咬牙切齿,那“夫人”两字不知道刺激到他哪根神经了,心口一阵酸麻。
可他脸上还是笑眯眯的和蔼可亲的模样,拍了拍老管家的后背,“您说详细些,也方便我找他们。”
“是城南的布庄,庄子前有口老水井。小少爷您少时还去过呢,二夫人刚嫁的时候您被老爷抱着选过吉服呢。”老管家很是慈爱地解释道。
蒋陌按他的话回忆了一下就顿悟了,好了这两人别想甜甜蜜蜜地过小日子,他道了谢就风风火火地走了。
老管家叹了口气扫着院里的落叶,那颗老梧桐昨夜里被风吹得落了满地金黄,他抚摸着那老树的纹路,“你也老了呀。”
他低沉的叹息声吹散在风里,不着痕迹。
京城南边的布庄有好些历史了,是徐老丞相家的产业。老丞相虽官场退隐了,但这生意越做越好大有成个巨贾的意思。以他在官场上的威望前来巴结的人不在少数,但他们不敢名目张胆的,故而送几单生意倒是好选择。
那布庄的匾额做得甚好,鎏金烫两个大字龙飞凤舞刚劲挺拔,道是徐庄,很是气派。
这日徐庄大门前来了两个年轻人,一人身穿一领灰色青袄猿臂蜂腰好不结实,一人安坐轮椅之上一身墨色散花锦长袍风姿绰绰。
正是卢穹与蒋瑟。
卢穹在蒋瑟身后帮他推着轮椅,怪哉叫嚷,“你们有钱人的布庄竟造地同咱们那的酒楼似的。”
他稀奇地看着那块巨大的匾额,倒像是说书里的官员府邸。
蒋瑟看着他惊讶的样子不免有些好笑,仰头解释道,“这是徐老的布庄,他从前官至丞相,京城大多数商铺的料子都是他家供应的,我们府的布料也皆是从这里选的。”
“这官商勾结竟放在台面上,真是了不得。”卢穹有他自己的看法,啧啧称奇。
说话间,庄前的小厮老远就瞧见他们了,那盐商家的大公子是个腿疾的常年坐轮椅,至于他身旁那个壮汉大概是蒋府新招的侍从。
蒋府的人可是贵客,他摆了个笑脸弯腰迎了上去,“蒋少爷,这边请,今天有新进的蜀锦还有几块上好的鹿皮。您来看看。”
卢穹可瞧不得这谄媚地如同老狗一般的样子,他踢了一脚那人的屁股直把那人踹到了地上,“会不会好好说话,好好的男人竟教人起一身鸡皮疙瘩。”
那伙计登时就不乐意了,怎么回事同样是给人当狗的,这蒋家的伙计就动手了?
他捂着自己的屁股站了起来,嘴里哎哎叫着,“诶呦,蒋少爷我可什么都没做呢,你家的狗怎么不长眼睛乱咬人呀。”
他这话说得就有些贬低的意味在里头了,十分怨毒。
卢穹听了二话不说就想动手,妈的什么玩意儿,狗东西。
他袖子都撸起来了,像拎小鸡似的把他拎了起来那碗大的拳头登时就要砸过去。
那伙计吓得两腿颤颤,“爷爷,好汉爷爷饶命啊。”
话未说完就晕了过去。
“不禁吓的孬种。”卢穹啐了一口。
回头看见蒋瑟似笑非笑地盯着他瞧,他登时无措起来他刚刚那么暴力不会吓坏了这体弱的病公子吧,他有些不好意思地咳嗽了一声,“不管他,咱们看咱们的。”
蒋瑟微笑着点了点头,让人如沐春风。
可路过那地上晕倒的人时,他的目光却深沉如墨。
他的人是决不允许被欺侮的,这人刚刚说谁是狗?
他的目光犹如实质像一柄利剑无端端让地上那个晕过去的伙计打了个寒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