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1>1、谢劭</h1>
益州谢珏,永隆二十三年的状元,少年得意,本有一片大好前程近在眼前,却不怎的,尚了先皇的幼女,长庆公主。至此,挂了个光禄大夫的闲职,时至今日。
世人皆传,因先皇宠爱幼女,养得刁蛮任性,曾于殿前偷偷相看谢珏,慕其貌如美玉,强行逼婚。世人每每谈及,皆讪笑不已。公主听闻,心怀愧疚,待谢珏越发温柔小意。偏谢珏不以为意,和公主十分恩爱,常有仿效张敞画眉的闺阁韵事流传于市。
后公主诞下二子一女,长子谢勉,肖父,于学业上进益,世皆赞此子真乃谢家宝树也。幼子谢劭,因他行三,年纪最小,祖母愈加宠爱,特不许谢珏太过管教。然少年顽劣,尤爱策马疾驰,整日里呼朋唤友、飞鸡走狗,弄得金吾卫下诸曹参军,常登门讨扰,张口闭口皆是:“你家三郎。。。。”。气得谢珏连说“竖子无状”,屡次三番便要作势打他,偏生总被祖母拦下。他又天生一副美姿仪,每每穿街走巷,常惹得一众小娘子面红耳热,偷偷相看。
二女谢窈,十三岁时与陇右节度使纪家二子纪衡定了亲,待过了纳吉,纪家却忽因事获罪,今上震怒,全族抄没充军。又不知从何时起,市井小童嘴里传唱一首歌谣,“谢家女,纪家媳,克夫运,莫敢娶。”此谣一出,谁家还敢和谢家再议。谢家小娘子的亲事就这样被耽搁下来,时至今日,仍待字闺中,已过十八年华。
“二娘子,三郎来了。”一个小婢女引着一位身穿月白色圆领窄袖袍衫,腰间系着镶玉革带的十六七岁的少年郎君,他手拎一只Jing致鸟笼,自北面庭院,穿廊下,转入屋里。进屋却见一位小娘子肤白胜雪、乌发沉沉、身形婀娜多姿,面上覆着一张略shi的素丝巾帕,半躺在窗下的美人榻上午歇。
“三郎来啦,”春枝迎了上来,小声说道,“方才二娘子一直闹着要吃冰碗,顾妈妈不允,缠闹了半晌,方才歇下。”三郎听闻,但笑未语,将鸟笼递给刚才引路的小婢女。春枝知道他姐弟二人素来要好,也不避亲,于是请三郎稍坐,转身出去,吩咐小桃给三郎倒水。
因在歇息,那位小娘子只穿了件素色罗纱衫,下系粉色曳地长裙,微露出一双粉蝶戏花绣鞋,一根水红色细带系在腰间,更显腰肢纤细。
小娘子苦夏,偏她的ru母顾妈妈恐寒气侵身,只许置一盆冰山在屋门口,并不准多放。于是她只披着月笼纱的披帛,半遮不掩,一双藕臂白腻如脂,胸前两团小小玉山,随着呼吸微微起伏。
“阿姐。”少年见状,喉头微干,轻唤一声,轻轻坐到榻边。忽见巾帕微动,少女红唇微弯,显在装睡。少年只作不知,伸手悄悄来到少女裙边,忽的略一使劲,一把握住鞋尖攒着银铃的绣鞋,作势就要脱掉她的绣鞋,挠她脚心。
“从玉,你再淘气,仔细阿耶又要打你。”小娘子耐不住痒,笑出声来。谢劭松开手,看着掩着巾帕的谢窈,眸色沉沉:“现如今阿姐大了,倒和阿弟生分起来。阿姐,为何不再唤我小名?”说罢,趋身上前,将巾帕从她脸上缓缓揭下,但见她腮凝新荔、鼻腻鹅脂,不觉痴看了几眼。
“现如今你已十六,眼看就要议亲,怎好再唤你狸奴。前几日,我方听阿娘说,初相中了御史台刘大人家的二小姐。不日就要过府相看,如果没有错漏,你就快要做了刘大人府上的女婿,怎么还让阿姐唤你小名,你羞是不羞?”谢窈坐起身来,点了下谢劭的眉心。
谢劭心中烦闷,顺势一把握住谢窈的如凝脂般的纤纤素手。“阿姐,我不耐烦听到这些,莫再讲了。”
“莫非你还生了天大的主意,要窜出天去?”谢窈以为他害羞,不欲谈起,便取笑他几句。
谢劭低头不语,突然又一脸热切地看着谢窈,说,“阿姐,要不我们一起逃吧。逃到关外,没有人认识的地方去。”
“怕不是让日头晒着,中了暑?说的什么混话。你再胡说,我便告诉阿兄去。”谢窈起身,作势要走。谢劭一把拉住谢窈的纤细手腕,目光灼灼:“阿姐,我说的都是真话,你偏不信。”
谢窈心中略恼,甩开他的手,说:“我能到哪里去?左不过等着你成亲后,就自铰了头发,到慈云庵做姑子去。”
“阿姐。”谢劭心中痛愤,又无法言说,愣在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