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是把对方的名字在自己心上默念一遍,阿诺就觉得整个人都要烧了起来,捂住了自己发烫的脸,只想在地上来回滚上几遍,胸腔里跳跃的心脏似乎要将自己的心情出卖了,跳得那么响,那么快,阿诺悄悄将并拢的手指露出一道缝,偷看着阿道夫的反应。
【我的阿诺】
阿诺看到哥哥在阿道夫出现的瞬间,整个身子剧烈地颤抖起来,紧紧地抓住自己的手不肯放开,力气大得将阿诺都弄疼了,阿诺用眼神询问哥哥怎么了,可艾伦只是张了张嘴,一个字也没说出来,随即死死地盯着阿诺,摇头流泪。
嫉妒的感情瞬间淹没在意识到两人寿命的巨大差异后产生的悲伤里,自己不过是个小小的人类,数十年的生命对于龙来说真是太过短暂,在遇到自己前,阿道夫有着数不清的数十年,遇到过无数个像自己那样的人,在自己死后,阿道夫还会继续活下去,继续与不同的人邂逅相爱。
真不可思议,不久前,自己只不过是一个避世山谷的小口吃,现在却和一条龙抱在一起晒太阳,在这离天空更近的地方,看云低低地飘过。
随着阿道夫越来越近的脚步,哥哥抖得越来越厉害,阿道夫在阿诺身后停住,声音有些不悦,用自己的信息素压制着被完全标记的新娘,命令道,“艾伦,放开你弟弟的手,让他出去。”
挂着的狡黠微笑也被睡意抚平,那双金色眼睛里的灿烂光辉也被眼睑掩盖,黑色的睫毛长得过分,偶尔随着眼球的转动而轻轻颤抖。
浮云慢慢飘过,太阳将云朵的影子投在山上,几只飞鸟鸣叫着掠过两人头顶,轻风吹过山林,将挡住阳光的懒云催促着,阿诺看着云朵向前飘去,耀眼的阳光重新照耀在他和阿道夫身上,他像是太早长大的孩子,平静又疲惫地闭上眼睛,任时间在自己身上流逝,和龙相拥着沉入梦乡。
向热源靠近的本能让阿道夫将因害羞而变热的男孩拥得更紧些,阿诺的耳朵紧贴着对方冰凉结实的胸膛,里头空荡荡的,并没有心。
阿诺安慰般握了握哥哥的手,便松开手,转过身,伸
个性老实的男孩,一动不动地任阿道夫抱着,忍着浑身的伤痛,四肢发麻也不敢出声,感受着抱着自己的龙体温慢慢变暖,阿诺自己的心随着龙的一声声呼吸,变得越来越轻,越来越软。
“洛洛,我好冷……”
阿诺醒来后,第一个想到的竟是“洛洛”这个名字,果然自己还是会在意,控制不住地闹着只有自己知晓的小别扭,硬是不要阿道夫抱着,自己忍着满身擦伤,向石洞走去。
“阿诺,你懂的,出去吧。”身后响起阿道夫听不出情绪的声音。
就在两兄弟的手离开的一瞬间,阿诺重新握住了自己哥哥的手,艾伦抬头看着弟弟眼里的决心,他明白弟弟在对自己说什么。
阿诺在心里珍重欣喜地重复着这个词,不知为何,心里有股饱胀的情感,让他控制不住面部肌肉,嘴角傻气地弯起。男孩小心地抬起头,笨拙地在阿道夫的唇上偷了一个吻,心里默念着,“我的阿道夫”。
即使他们现在互相拥抱在一起,可阿诺却觉得自己和阿道夫之间仍是那么遥远。他对阿道夫一无所知,对方是活了很久的一条龙,在那些他未曾出生的岁月里,阿道夫一定遇见了无数的人,那个叫“洛洛”的人,一定是阿道夫非常珍重的人。
“哥!”
“别怕,哥哥!”
阿诺感到空气中属于阿道夫的味道猛地变浓,不似以前那样让自己觉得安心依恋,此刻却像是看不见的警告,让自己喉头发紧,接着便见自己的哥哥身子一僵,像是被隐形的力量将手指一根根地从自己手上掰开了。
醒来时,阿诺发现月亮已经悬上夜空,自己躺在阿道夫怀里,被他抱着往石洞飞去,阿道夫现在又变得神采奕奕,丝毫不见白日时的虚弱。
在龙的漫长岁月里,能让他在睡梦中珍念名字的人是多么幸福啊,阿诺想,那个叫“洛洛”的人,一定非常非常好,值得阿道夫记住他。而自己呢,应该同大多数新娘一样,被阿道夫遗忘了姓名容貌,消失在龙漫长的生命长河里。
阿诺从小便是个容易知足的好孩子,自己平凡的生命能与阿道夫的产生交集,便已经足够他回忆一生了,他从不贪心,只想好好珍惜现在彼此拥抱的时间,用自己渺小生命所产生的热量去温暖这条冰冷的龙。
还未走近洞口,哥哥艾伦发情时的特殊香味便已飘来,阿诺赶紧快步赶去,果然看到自己的哥哥痛苦地在石床上蜷缩着身子,浑身是汗,腿间全是淫香满溢的爱液,苍白瘦削的身子泛出病态的绯色。
阿诺将竹篓一丢,跪在石床边握住了哥哥湿凉的手,艾伦睁开眼睛,看到是自己的弟弟回来了,眼泪又止不住地扑簌而下。
阿诺听到阿道夫皱着眉头念出陌生的名字,男孩的心像被针扎了一下,一下子清醒了。
哥哥说过,人在做梦时,眼球会动,现在的阿道夫又在做什么样的梦呢?真想知道,一条龙的梦,一定比人的要宏伟瑰丽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