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手指停在半空,死寂的双眸隐隐染上了几分赤色。“碰都不能碰了。”男人怒极反笑,语气轻飘飘地陈述一个事实。余窈立刻感受到了令她几欲颤抖的凶狠注视,她攥着环佩抬头,粉唇发白,“我,我是苏州城余家的余窈,京城林太医的外孙女。这位武卫军的大人,我不识得你是谁。”“我要回外祖家去了。”她话音落下,就去找婢女绿枝的身影,准备离开。不、识、得、他、是、谁。才过了一个日夜就已经不识得了。萧焱狠狠捏了下自己的指骨,捏到骨节泛青泛白,面色Yin沉地盯着面前胆大包天的少女,没有出声。“大人,绿枝呢?方才她还和我在一起,你把她弄到哪里去了?”余窈环顾四周,前后左右地寻找,都没发现婢女的身影,第一时间她就想到人被武卫军抓走了,慌得小声呜咽起来。她错了,一开始就该听话地和二舅母一起回外祖家。“大人,我们不过是无关紧要的人,不会打扰到大人与镇国公府之间的恩怨,大人,求求你,你把绿枝放了吧。”余窈红着大眼睛低声地哀求,心中的后悔已经到了极致。如果她知道他会抓走绿枝,她一定连丁点儿奢望都不敢有,哪怕遇到和他有关系的人都会躲得远远的当做不认识。绿枝对她的意义早就不止是一个婢女,她陪伴在她的身边多年,又在父母去世后跟随她在大伯父家里苦中作乐,是她最信任的一个人。“大人,求求你了,她只是一个婢女,什么用都没有。”余窈开始小声地哭,看起来可怜又凄惨。萧焱半点都没有理会她,而是似笑非笑地看向了身后两驾并驱的马车,伸出手掌。一只余窈熟悉的短弓被放在了他的手上,上面Jing美的花纹她曾不止一次抚摸过。长指抓着短弓,又有人递上尾羽鲜红的箭簇。萧焱慢条斯理地将箭抵在弓弦上,下一刻他的手臂就扑上来一个香软的身躯。“郎君,不,不要!”“方才我等在镇国公府的门口,是想从黎护卫的口中得知郎君的消息,我痴心妄想,是我不对。”“看到郎君跑开,也是害怕再与郎君你扯上关系。昨日从船上离开,我们就没有关系了。”余窈哭个不停,她还记得他搭弓射箭的后果是什么,绿枝如果真的没命了她也不想活了。“是我惹了郎君生气,郎君要杀就杀我吧。”她死死地抱着萧焱的手臂不松开,唯恐他失手将箭射出去,虽然这只箭头对准的地方空无一物。“现在又识得我了。”萧焱面无表情地放下弓箭,交给一旁的人,然后抬起她满是泪痕的小脸,用指腹拂过。又shi又凉,他咬着脸颊的rou,笑。
余窈已经不哭了。她沉默地坐到了堪比小房间的马车上,距离男人最远的角落,将自己缩成一小团。绿枝和其他人被命令驱赶到了距离马车十数米远的地方,满含担忧地不停往回看。“主子不会要余娘子的命。”常平也看了一眼马车,让婢女放心。马车里的车窗没有打开,门也紧紧关着,形成了一个密闭的小空间。可能是因为前不久又跑又哭,过于激动,余窈闻到了马车里面自己身上的气息,愈加不自在。虽然并不难闻,是一股馥郁的暖香气。萧焱深深地嗅了一口,殷红的薄唇中吐出了一句话,“现在又记得了,那你该唤我什么?”“说话。”略显昏暗的光线中,他看她的目光很凉。“郎将大人。”余窈避开他的视线,垂下了眼睛。不知是李郎将,还是黎郎将,反正她都弄不清楚。绿枝没事了,她就不唤他郎君了,改唤郎将大人。生疏又礼貌,还很恭敬。闻言,萧焱额角的青筋在一下一下地跳,他笑盈盈地点头,“继续往下说,我都听着呢。”隔了一个日夜不见,她气人的功夫也变得炉火纯青了。“该说的话我都已经说过了,我真的没有违背与郎将大人许下的话,去镇国公府是为了退婚,只是,一开始要退婚的人不是我,我想让国公夫人主动提出。”余窈觉得有些委屈,她仅仅不想背上被退婚的名声,真的不是对傅世子依依不舍。还有,骗她的人是他,她就是看了他一眼跑了一下而已,也没有对他做什么。“郎将大人,我都说完了,我想回外祖家了,您把我放下马车吧。回去晚的话,外祖父和二舅母该要为我担心了。”余窈觉得自己没什么可说的了。该说的话说完了,没有提到他一个字,然后就是闹着要回林家。萧焱敛着神色往后靠去,抑制住一把想要掐死她的渴望,语气冷淡地命令她将到了傅家说过的每一句话重复一遍。“武卫军在傅家放了人盯着,你最好不要想瞒我。”他半阖着眼皮睨视她,最后视线落在她尤带着shi润的眼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