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瑜瑾终于得到了对方的认可,露出了像是毛茸茸的小狗一样的表情:“没关系,我不辛苦。”他抿了抿嘴唇看向了对方,依靠着自己父亲的颜面,再一次询问道:“那您愿意帮帮我,回到乔氏来吗?”陈老这次没有十分坚决地反对,但依然沉默了。但是对方既然没有再严词拒绝,乔瑜瑾也就放下了不少心,继续道:“我们的下一步计划,就是研发关于植物人苏醒的仪器。”这实际上才是乔瑜瑾的杀手锏。他自然不会空着手过来,早就调查了对方以及对方身上发生的事儿,除了对方对生物药剂学这些年都不放弃地研究和学习以外,还有一件事便是对方潜藏在心里这么多年的刺。那就是陈老的夫人,在许多年前因为意外事件变成了植物人。她最后留给陈老的话便是:“我不要成为植物人,我想要痛痛快快地死去。”这几乎成了陈老心中的一个结。这件事是乔瑜瑾在自己母亲的日记本里看到的,沈星实际上并不擅长描写,文笔更是极差,但是这依然不能影响这段文字写得触动情肠,乔瑜瑾光是看,就觉得内心郁郁,感同身受。那时候的陈老最后咬着牙选择了放弃治疗。可他几乎没办法面对自己的选择,在说出这句话的时候,眼泪比谁涌的都要凶,最后无力地跪在地上,对对方说:“对不起,对不起——”“是我对不住你。”最终裹着白布的尸体从病房中被推出来,陈老几乎是在所有人的阻拦之下,掀开白布。他面对自己的妻子的尸体,痛哭流涕,用力地握住对方的手:“你痛痛快快地走吧。这样就不用在这世界上受苦了。”“对不起——”“我真的真的对不起你!”似乎是在这个时间点,他把这一生的对不起都在这里说完了,声声泣血,句句催泪,哭到几乎要昏厥过去。最后还是陈老的儿子强行压抑着自己的泪水,将自己的父亲给搀扶开来。陈老对于乔宽训而言也有着半师半友的情谊,在这样重要的场合他和沈星也来了。可是他们虽然能以最快的速度帮陈老的妻子联系来最专业的主治医生,提供最优厚的医疗条件,并且给他们家提供最丰厚的资金支持,但是他们依然无法保住对方的命。看到这样的场景,乔宽训和沈星两个也不禁动容,眼睛里面藏了泪花,转过头看向了自己的伴侣一眼,默默地握住了对方的手。沈星那时候在日记里面写。看着陈老师哭得那么伤心,我整个人好像也被挖空了一样。
人世间的别离总是来得这么痛苦又突然,好像流星一样迅速降临然后了无痕迹,但是所有的苦痛却由留下的生者来承担。相濡以沫,相伴多年的伴侣就这样离世,只是想着我已经能够感觉到那股宛若挖心剥皮一般的痛苦。如果同样的事情发生在我的身上,我要如何选择呢?沈星几乎没有任何迟疑地写下了下一行字。我要活下来。哪怕是我变成了植物人,只要我的丈夫依然在从事着研究,他一定会想尽所有的方法把我救醒。只要我还活着,我们就终有一天还能相见。只要有这一线希望,我就不想要放弃。新肠炎研发的事情早已惊动中央,毕竟这疫情延续的时间广,也已经影响了民生这么多年,大家都几乎是想要不惜一切代价从这种苦难中脱离。于是大家都格外重视这样的研究,也派了不少人前来支援和政策倾斜,许多消息灵通的人也听到了关于这件事的风声。知道现在乔瑜瑾简直就是中央眼里面的香饽饽,但是做成了以后定然是前途无量,资源无限。而沈为作为乔瑜瑾的舅舅,自然也接收了不少其他人的赞美和礼遇,原本许多人都想要巴结沈为,现在更是用门庭若市,熙熙攘攘来形容也不为过。“您有了这么个外甥,可真是太出息了呀。”沈为向来不屑于别人的赞美,但是此刻听到别人夸奖乔瑜瑾的时候,严肃紧绷着的嘴角却不由得向上翘了一下。他端着一张十分严肃的脸开口道:“确实是和小星的脾气有点像,都聪明能干。”乔瑜瑾身上的优点都是继承了自己妹妹的,和乔宽训没有一点关系,一点毛病没有!沈为秉承着这样的想法,完全没觉得自己有哪里不对。来奉承的人立刻心照不宣,围绕着这个话题展开了接下来的对话:“那当然,毕竟是您的妹妹嘛,自然和别人不一样啦!当初沈小姐在的时候可是把沈氏管理得井井有条。”听到其他人对他妹妹的夸奖,沈为听得又高兴又心酸,最终带着这样昂扬又激动的心情来到了沈星的病房。每个星期他至少都会来这里一次,来看看自己唯二的亲人。沈为进去的时候,护工正在尽职尽责地帮沈星做腿部肌rou的拉伸,来保证她虽然在床上躺了这么多年,依然能够保证肌rou的萎缩没有那么严重。看到了自己的老板,对方就十分客气地叫了声“老板”。沈为点了点头。他站在原地默默地看着自己的妹妹的脸颊。